如果没家人,光石桂一个,她还能刮些出来,可她家人都找来了,穷泥腿子上门,吃喝还不得靠着她,这会儿她身上的银钱只怕全给了亲娘,那里还不足下的,晓得再哭再闹也是白搭,也不费这个力量,冷了脸道:“也好,算是如了你的愿,我们母女一场,全了情分。”
到要走了,相互敞开了说话,石桂原也讨厌过葡萄夺目好利,可细想一想,若她不这么着,早就被后娘敲骨喝髓,那里还能好好呆在宋家,厥后她待松节有交谊,待她也是一样,便知民气皆是肉长。
想到他在宋家寄人篱下,别个待他一分好,他就能记上非常,内心便放下了,只今后一向对他好就成,宋勉公然回过手来,伸手扶她下台阶,她垂了脸儿一笑,把手伸了畴昔。
郑婆子的亲生女自来是个上门吃的,毫不肯插手帮手,吃了还要拿,郑婆子却心甘甘心,把两个干女儿当丫头使唤着,忙得团团转。
石桂快步今后巷子里去,郑家的院子在背面,才刚拐了个弯儿,就瞥见了锦荔,锦荔被她娘领着往高家去,高升家的替儿子求亲的事传到锦荔娘耳朵里,立时急起来,丈夫又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响来,暮年说好的事儿,这两年就当没有,她如何不焦急。
拉了女儿推推搡搡的,锦荔噘着嘴儿不肯去,拿热脸去贴冷屁股,她如何受得了,嘴里正跟亲娘发脾气:“我不去,昨儿去了,连茶都不容我吃一杯了,还去干甚么,叫人拿大扫把往外赶不成?”
失了石桂,倒不成惜这点银子,而是可惜她这张脸,比哪个不出挑,又识得字,如果能进了大少爷的屋子,一个姨娘那里还跑得了,郑婆子这下端的心肝疼,把一箩儿杏脯拿了去,半句也不再理睬石桂。
郑婆子面孔涨成了猪肝色:“你在外头吃香喝辣,可想过你乳母你干姐姐,赡养你这些年,你倒说走就要走,早晓得你要走,本来就不该给你用饭穿衣,白破钞我这些个银米!”
自识院里扫洒的小丫头子,便当作了亲姐妹,耳垫帕子样样都送,送了再家来要,如果能在主子跟前说上些话的也还罢了,恰好还是个扫洒的,端的能办事,如何会在院子里头洒扫。
锦荔娘如何肯依,女儿的差事也丢了,高甲另娶了别个,女儿又要往哪一家子嫁,伸手戳一戳她:“你傻呀,这会儿就不能好声好气跟你姑姑说话,非得梗脖子?”
郑婆子晓得石桂的脾气,她实是不耐烦如许相争的,丫头命偏有个蜜斯脾气,同她多磨上两声,她不是一样拿了钱打家具修屋子。
郑婆子一下哑了火,看着石桂张嘴说不出话来,有了亲娘在,那里还会顾念乳母,她拍了大腿就要哭,石桂便道:“我年后要走,乳母总也是叫了这些年的,这会儿不闹,我还能送一身衣裳,端的闹起来,出去了也别怪我不认这扇门。”
她只要一想到石桂瞒着去服侍了叶文心,内心只当她不知收了多少好处,叶氏向来是个手松的主,替她办事必能得着银子,这丫头却瞒得风雨不透的,现在又要跟着表女人走,光是想就气得肝疼。
往年过年过节,总得贡献些布料吃食,如果再紧些,另有银金饰,得着赏手指头里漏出来些,也够过个年了,这丫头把钱看得死紧,又是个软硬不吃的,郑婆子只感觉白赡养了她,都要走了,此时不刮下一层来,熟鸭子都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