裁了红纸系在石榴树上,叶文心还写了一付春联,石桂磨着墨,写了一张大字的福,叶文心拿起来看一回:“你这是有半年没练过字了。”
车上堆得满满铛铛,石桂还买了一盏花灯给喜子,到了家光是东西高甲就送了两回,菱角跟进跟出,石桂也给她买了只花灯,菱角拎了花灯眼睛都笑弯了,繁忙碌跟在石桂身边收支。
石桂点了头:“见了,我想女人年里也得返来的,就承诺了要返来陪她们团年,吃顿饺子。”两人绕过了垂花门,一起往外去,宋勉掉队一步,扶着老婆出来。
七宝添了茶,端给石桂:“可不是,那一家子也说三女人是个孝敬的,肯先订婚,等孝期过了,再攀亲。”只这么一来,那屋里必是有了通房的,七宝微微叹一口气,老太太这么急着定下来,就是觉着身上不好,想趁着另有精力先把事给办标致了。
石桂拿着斗蓬等在廊下,叶文心一出来就替她罩上,扶了她的手,叶文心缓缓吁出一口气来,这才感觉胸中闷意散了些,冲着石桂微微一笑:“你都见过了?”
喜子见一院子人都读书,连秋娘都看着学会了写本身的名字,他也跟着学起来,叶文心心机细致,喜子也不是端的就坐正了听她讲,只是她们在讲的时候,他就在门边闲逛,石桂见着就想笑,他学了甚么不好,恰好把明月死要面子的脾气给学足了。
她先还不敢,叶文心一看就是大师闺秀出身,却没成想半点没有架子,她不敢不时去烦她,谁晓得她却常常问起来,她都肯花工夫,绿萼有甚么不肯的,更加肯勤奋,比菱角学的还快些。
明月是十一月初走的,这会儿算一算,都快一个月了,也不晓得他到了穗州没有,路上如何,到
年三十夜里大伙一起守岁,刘婆子带着菱角到儿子家过年去,屋里头摆着两个炭盆,烧得热烘烘的,扔了芋头在里头烘,再往里扔点花生,搓出来沾盐,芋头裹了糖,一面吃一面说。
就连菱角本来是无人比较,有人比较了,她也学得快起来,里头最叫石桂欢畅的是喜子,喜子本来是读过书的,还是秋娘来了,石桂才晓得,家里供着他读了一年书,学的恰是这些童蒙书。
叶文心自个儿一个在屋里,乡间也放爆仗炊火,远远还能瞥见圆妙观那头亮起来的炊火星子,她自个儿磨了墨,拾笔正要写信,石桂从西厢也出去了,掀了帘儿抿抿唇,她也想来给明月写一封信。
“本来竟不晓得堂少爷是个故意的。”七宝时不时昂首看一眼里头的动静,她是出来泡茶的,等着茶泡出了色,拿茶托端出来。
石桂替叶文心掖掖袖子,高甲驾车送她们归去,路高低起了细雪,风吹开了帘角,吹进几朵雪花来,叶文心掀了帘儿去看,石桂不时让高甲停下车,都进了城一趟,总要带些好吃的归去。
石桂脸上一红,这半年里很多事,那里还顾得上练字,秋娘绿萼已经感觉极好了,叶文心却笑着点一点:“一日不写手就生了,再多等些日子,框架都没了。”
叶文心最爱干的就是教人识字,绿萼一心想学,又肯下苦功,叶文心一天教她两句,还给她做了描红本大字帖,绿萼就真的一门心机识起字来。
石桂剥了桔子挑出白絮,咬一片含在嘴里又酸又甜,七宝打小就在老太太屋里服侍着,上头几个走了,她就提成了一等,自叶氏没了,宋荫堂又回家奔丧以后,老太太屋里就越来越温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