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闻声这般说,内心有些不落忍,可不忍心是一回事,这罪恶让她来担又是另一回事:“我还要念佛呢,若真洗不脱,这会儿挨打撵出去的,就是我了。”
一传闻石桂是属狗的,老太太倒多看她一眼,问她生辰月份,石桂吸一口气,答道:“因着是八月里生的,以是才叫桂花。”
叶氏搁下茶盅,扫一眼石桂,一管声音冷泉也似:“让你去竹林精舍送东西,你可见着甚么没有?”
紫罗打烂的那方水晶砚原就是摆在案上看的,这一方砚台好值几十两银子,比她的身价翻出几翻去,甘氏又是个从不饶人的,紫罗让她丢了那么大的脸,只怕不是撵出去这么便宜的事儿。
叶氏总不至为了个小丫头同甘氏翻脸,石桂也明白这个事理,再是一触即发,她也没分量去当阿谁导火的引绳。
叶氏扶了婆母起家,一屋子丫头跟着出去,石桂叫人拉扯一把,跟在春燕身后,还没走出院子,就闻声一声脆响,有抽泣声传出来。
来了这地儿才晓得叫人看轻,说是西边,只给她们一个边角,窝在里头回身都难,端庄的女人受了慢怠只能同她住一处,庶出那两个倒有园子住着,肚里的火气越烧越旺,气的立起来就往老太太这儿来,非得讨一个公道不成,如何就明里暗里说是她调拨坏了男人,莫非这个男人不是两小我分的。
事事跟大房抢先,叫宝贝孙子挨了打,就是老太太心头一根刺,再不会等闲放过了去,何况老太爷弟弟贪没祭田田租的事才刚翻出来。
她的端方学的七七八八,一半是听郑婆子说的,一半是看着春燕学的,老太太还没皱眉,春燕便先道:“她昨儿才调到园子里来的,是属狗的丫头。”
石桂没来的时候,紫罗已经哭陈了一回,她也没想到会闹到老太太这儿,跌伤了腿不说,还办砸了差事,说自家焦急摔的,不如说是石桂把她撞倒的。
春燕还欣喜了她两句:“是我的不是,该再叫小我陪了你去的。”石桂那番话把春燕没叮咛的也补了出来,显着叶氏事事想得殷勤,又一口一个紫罗姐姐,老太太身边可另有那一对双生的春罗秋罗呢。
石桂内心有底,也还是一样手心出汗:“回太太的话,春燕姐姐叮咛我送东西去,又让我看看宋小相公短些甚,常日爱用甚么,好回给厨房做几个可心的菜。我正走到东廊上,打西边紫罗姐姐过来,手里捧了个匣子,见着我不知为甚就小跑起来,我手上捧了东西,不敢快走,到大道上闻声前头一声响,紫罗姐姐摔在青砖上,盒子里头的玻璃也摔了出来,我要去扶她,她还推了我一把。”
她归去奉告了金雀,也没说个确切,只说石桂走在背面,她不知如何就摔了,金雀是想着一并计帐,才在甘氏跟前嚼了舌头:“那小贱蹄子本就是大太太的人,办这差事还出坏水,不罚一罚她,倒显得我们好欺负了。”
石桂把跟春燕说的话一模一样奉告珍珠,珍珠一听就轻笑:“你天然不知她何为跑,不怕,等见了老太太就这么说。”
茶梅带了石桂下去,捏捏她的手掌心:“春燕姐姐说了,等会子多给你一碟菜。”见着无人点一点她的额头:“你倒是个傻大胆,老太太跟前竟也不怵。”
来的是老太太那儿的珍珠,这事既闹到老太太跟前了,若不撕撸个洁净,便不干石桂的事,她也落不着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