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讲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,女门生们用的课本叶文心拿返来翻看过一回,一多数儿是颜大师在各处的纪行,纪夫人委宛道:“我们学里是不讲那些女四书的。”
叶文心笑出声来,算是采取了她这个别例,纪夫人给了她半个月,挑她能讲的讲起来,叶文心虽是读过很多书,可带到穗州的却少,更不必说抄家的时候就已经失落了那些个孤本善本。
这会儿也顾不得很多,家里家外都是事,是小我都忙起帮来,帮着跑腿清算东西不算,余下的事全得叶文心本身办,连弟弟也被她拉过来当了小工,一本本书里,挑上合适的誊写下来。
若不是吴夫人的印厂,别家只怕都不会印刻,更别提出版了,还是如许精美的画册,光是拓版就不知要费上几块,她本来不懂,现在一算就明白,刻这些书,吴夫人自家还得倒贴钱,必是一桩亏蚀买卖。
时候长了才渐渐明白,这世上的熙熙攘攘都为了利来利往,哪一个管他到底是甚么人,叶文澜脸上又没刺字,见他辞吐不俗的就多谈几句,对他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,是不是长住,半句也不过问,叶文澜反而安闲起来,就从了母姓,说是姓沈,在那茶馆会馆里,同五湖四海的人谈诗论文。
头一桩事竟是去书肆买书,列了长长一个书票据,让朱阿生送到书铺子里去,掌柜一看要了这么些,很多还是陈年旧书,也没谁家会收上一套诗经唐诗,乐得合不拢嘴。
一张床三张桌,连头连尾的摆在一起,上头铺满了笔墨纸砚,石桂看着这模样便笑:“女人且得收一个服侍笔墨的丫头才是。”
这事儿便被纪夫人拿出来安慰叶文心:“朝廷大力促进的事,花了十七八年的工夫,到现在也还分着南北,改土换种不是件轻易事,可有人出了力,天然会分歧,我向来便不爱诗,可有一句却得我心,随风潜入夜,润物细无声。”
拿出来给姐姐看过:“别个写茶经酒谱,不若我也写一册,就叫大观,随人见小见大。”叶文心晓得弟弟这是灰了心,他有肯办的事,天然答允他:“也好,只当是条记小录来写。”
叶文心抿嘴一笑:“如何不教,学里五门课,除了纺丝绣花这两门请了织娘绣娘来教,算学画画,再加上。”初立女学时,只要两门课,学字跟纺纱,余下的都是这些年里一门门添上去的,学算盘还是纪夫人提出来,笑言道总得识数,就是不能当女帐房,内心也得有把算盘。
便是这兵慌马乱的时候,叶文心收到了宋荫堂的来信,说他也要到穗州来,现在已在路上,再在些日子就快到穗州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