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耳朵十足红,心口扑扑跳,她越是害臊就越是不认,强作平静的告了别,归去的时候一屋子人都已经歇了,她躺在院里的躲椅上,反倒睡不着了。
石桂送这饭中午一顿,说定了是两顿的,完工又不是只开半天工,可纪夫人能安排人,别人也能安排人,两处相争,只得各退一步,石桂送中午餐,工地里的食堂就做晚餐。
“我爹来了。”石桂抱着膝盖,可贵的有些茫然,把头枕在膝盖上,抱了腿儿看着海面上的白浪花:“我怕瞥见他,瞥见他受了苦,就忍不住要心疼他,若不是为着我,他也不必出海去。”
恨不得倒下去,就在她身边挨着睡上一会,他也确是累了,一朝晨起来,中午还能歇上一个时候,等打了铃再完工,明月两手支着靠在大石头上,倦意袭来,强打着精力要跟石桂说话,最后出口的倒是这么一句:“你要不要挨着我歇一歇。”
石桂还没踩上木板,就瞥见明月在门边等着,她眉头一松,嘴角暴露几分笑意,急步往前去,到得门边,明月一头一脸都是汗,胳膊被太阳晒得泛油光,石桂还没迈出来,他就伸手往外拉她:“你别出来,我们到大石头底下去吃。”
他脸上带着笑,眼睛亮晶晶的,满脸都是殷勤,石桂烧红了脸儿,如何也不美意义靠上去,可确是感觉放心很多,还真有了些困意,人靠在石头上,迷含混糊的打起打盹来。
秋娘往肉铺去,石桂去竹店再加两百个碗,同那老板还价还价一番,老板倒肯让她的利,这么一个月里,都已经在他这儿追加了两次碗勺了,买卖总归有得赚。
几口把饭吃完了,抬起胳膊看一看,觉着身上的汗干的差未几了,挪到石桂身边坐着,腿儿紧紧贴着她,想借着大石头的暗影搂搂她,拍拍她的背欣喜她,可一坐到她身边来,那清爽的薄荷香味儿就更浓了些,鼻子翕动两下,深吸一口,舒畅得让人懒洋洋的。
石桂特地兑了水出来,只要些酸甜味儿,怕他喝的太浓了反不解暑,工地上也有水喝,那里比这个味儿好,石桂看他头发上都在滴汗,还特地离她坐得远些,怕沾在她身上。
石桂走在街上还不觉着,拐进巷子里,这才觉出不对来,她今儿去订家什,要订一个竹子屏风,带了量尺往新屋去,这条巷子里外住了很多人,又是闹市,石桂也不惊骇,回身一看,就见个斑白头发的男人正跟在她身后,瞥见她回身猝不及防,嚅嚅动了动嘴唇,低低叫了她一声:“桂花。”
石桂一怔,跟着才瞥见了他几近是赤着上身,只穿戴一件背心,还没湿透,底下的裤子也是露了腿的,腰上的扎腰带早已经湿透了,这件上衣定是才刚套上去的,里头那些个男人,只怕有一多数儿没穿衣裳。
明月没一会儿就扒了半碗饭,拿汤汁淘过饭,狠狠吃了一半,这才昂首,觉着有半饱了,舌头舔着饭粒,见石桂看着海面,双眉微蹙,问她道:“如何?有甚事不欢畅了?”
喜子只尝个味儿,馋的还是肉,此番瞥见两串糖葫芦,姐弟两个对望一眼,秋娘停得半晌眼圈发红,声气都弱了,只摆一摆手:“你们拿着吃罢。”
高台是竹子搭的,这些个兵丁如何会造楼,还得是工匠来,他们不过出着力量,扛些竹子来回,监工的还怕这些人手生,坐这台子的可都是高官,万一塌了哪一块儿,这些人开辟一顿板子,他的命可就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