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燕看她一回,晓得她想着家里,可自来就没有这个端方,一个个想家了都要归去,宅子里可稳定了套,便是她也作不得这个主:“晓得你这一份心,可我却不能开这个例。”
秋娘左托右请,小小一个包裹里头满是给女儿的东西,一件花布衫子,一双红布绣花鞋子,里头另有一条石青布裤子。
喜子一听就乐了,他先见着这高门深院还缩了手脚不敢玩闹,待孙婆子给了他一把糖,他就松快下来,自家吃了一个,还给秋娘嘴里也塞了一个。
石桂是想逛逛不成,绿萼倒是能走不想走,石桂哑然,半日才道:“能得个自在身,不比甚么强?”可她也知绿萼外头并没有亲人了,真的出去,还不晓得来路在哪儿。
石桂叫她一扯,眼泪就快忍不住,家人好轻易来一回,走都走了,何必还瞒着不叫她晓得,石桂内心也明白,郑婆子是想断了她的念想,不想家了,就能老诚恳实跟着她了,心头一口气如何也吐不出来。
春燕也是一样同她说了,她还是不明白,眼泪直流,返来闷了头,拉了石桂:“我如果你如许就好了。”石桂更加没了话说。
她的事少有人知,这会儿石桂烦着自家,看她如许也还是不幸,她的事丢过手就忘了,再没人提,绿萼只得在后宅里头当下人了。
绿萼听她如许说,半晌不开口,绕了手上的针线,内心越想越惊骇,真有人会来接她?眼圈一红,又要淌泪。
秋娘如何肯要,说着软话托了郑婆子把东西交给女儿,一家子垂了头出来,闻声边门有声儿,才去一探,倒遇见了孙婆子。
这话也不过骗骗心,有知己的还好,没知己的总有各种体例折腾人,兰溪村里也不是没有,不卖女儿,卖侄女外甥女。
秋娘把事儿又跟孙婆子说一回:“下个月头上我们再来。”才刚也问明白了,玄月头上再走,家里归去刮一刮,把钱凑出来给女儿赎身,不叫女儿离了故乡。
此时硬顶无异于以卵击石,郑婆子就是石桂碰不起的硬石头,如果撕破脸皮,难过的还是石桂本身,可这一口又岂是好忍的,指甲嵌着肉,牙齿咬着皮,夜风吹在身上,还是浑身发烫,脸颊火烧也似,恨不得于无人空旷处大喊上一声。
石桂一下懵了,商定的日子还没到,秋娘石头爹还没来,她攒下的银子也还没送出去,一个月有一天的假,她攒了三四个月,总有三四天,急得从速去跟春燕乞假。
绿萼咬了唇儿,眼圈泛红:“我想留下来。”这想头不是一日两日,吃得饱穿得暖是一样,有人伴随,又没有继母随便吵架,她不想分开宋家。
春燕没应,石桂内心凉了半截,就是这时候再托信,一来一回也得几天,难不成见不着秋娘就要上京去不成。
这话是孙婆子欣喜石桂的,秋娘没能见着女儿,内心如何不想,她那里晓得面子不面子,当丫头就是服侍人的,跟着出去就更是件苦差事了。
说是说要在别苑里歇到玄月再上路的,哪晓得才歇了三四日,上头就传了话下来,说过几日,就得启程回金陵去,各房里的丫头都带走,院子里头服侍的都让从速清算东西。
能出去已经很好,再没想到她还会拿出钱来,石桂今后退一步,连连摆手:“如何能拿姐姐的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