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眼睛耳朵都用不过来,她自兰溪到甜水便感觉城镇繁华了,坐了这些时候的船,看渡口上的人跟货,也晓得越近金陵越是繁华,进了城中才知不成对比。
到了桃叶渡,下船换车换马,小丫头们便抱着自个儿的包裹步行跟着,石桂跟良姜几个还能露了头脸,茶梅玉兰俱都戴着帏帽儿遮了脸,不叫别个看了去,几个没满十岁的小丫头,便不必粉饰,一个个排着队跟在车轿后步行。
繁杏是光身买了来的,能上来是为着她会算,口里才报数,她立时就能算出来,别个筹算盘,她内心就有一本帐,无人赛过她去,这才提起来当大丫头,替叶氏摒挡琐事。
石桂夜里去拎水,这才晓得便是如许的活计也有专人在打理,玉兰茶梅这头,就有个三等的丫头叫玉簪的打理,玉簪开口叫着玉兰姐姐,比旁人密切很多,石桂留意一看,眉眼也都有些类似,待问了良姜才知,玉兰玉簪两个是表姊妹。
她盖了被子还在入迷,大丫头两个,二等的四个三等的四个,另有跑腿打杂的这很多,一个个的还都连着亲,怪道郑婆子说那样的话,不相互依托着,还真没法在后院里安身。
本来是木瓜的姑姑,石桂晓得木瓜姓俞,从速叫了一声俞姑姑,那婆子看她一眼,拉过了木瓜问两声,晓得了来源,便不拿石桂当一回事了,点灯打醮都过了,那会儿是老太太给的,现在却不金贵了。
乡间文娱并很多,村庄里就有跳傩的,可如许唱戏文说故事的却少,甚个蜜斯丫头墨客,当时看着也有起哄,管你演得再情深,底下也有骂不要脸面。
内心明白得忍气吞声,手指抠了被面,火气全闷在内心,想着明儿见了郑婆子,要如何当着她挤出笑容来。
巷子有宽有窄,门前俱都等着人,一起上还点着灯,窄巷子外头停了肩舆,良姜说得头头是道:“那是上朝的时候用的,垂白叟们坐轿,年青的就骑马。”
也就因着是买了来的,这才没计算,没那些个枝枝节节,叶氏才气把屋里的帐交到她手上,她既没亲戚,同哪个好就只看了品德,喜好的便靠近,不喜好的就远着些,等她当了管帐的大丫头,倒是丫头婆子们要倒过来凑趣她。
春燕繁杏跟崔嬷嬷几个交来回回的安排东西叮咛事体,石桂便先往良姜屋里头去,茶梅也不能给她安排屋子,叶氏这头早已经住满了。
繁杏扫她一眼,伸了指头点点她:“你倒机警,总要调几小我去服侍着,管得一时是一时。”她同石桂两个并无友情,论起来还是春燕跟石桂更熟悉些,可经得两桩事,倒感觉石桂是个有知己的,肯同她订交。
这会儿又有人问,她笑眯眯回上一声,那婆子才要说话,叫木瓜拉住了:“这是石桂,才来的,姑姑别问了。”
最末抱了繁杏的包裹送到她屋里头,繁杏举了手捶肩,见石桂来了这才想起来她还没屋子住,想了一回道:“你先跟淡竹石菊一个屋里,看看哪儿还空着,好把你塞出来。”
越走越是温馨,队里也无人说话,偶有人开口的,也都是抬高着声儿,石桂还在想着那街那人,仿佛卷中风景跃然面前,现在她也是卷中人了,只觉大开眼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