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娘子面带难色:“不是没有,可王管事开的价码,只能买这么个小丫头,你也晓得,去岁人多天然价贱,本年人少了,本就代价高,这一个看着人小却很肯干活的。”
闻声王管事三个字,郑婆子气就不打一处来,里头好几桩恩仇,买人的事就是新仇,干脆咽了声,打量了石桂一回,石桂从速上前一步:“我会蒸糕做饭烧灶头,养鸡喂羊都成的,厨房里的事儿,都无能。”
石桂就跟葡萄睡一个屋,初来乍到谨慎翼翼,问她常日里做些甚,葡萄从厨房柜上的箩儿里头摸出瓜子磕起来:“也没甚事,我们这儿一个王管事,一个郑婆子,这两个是当家的,余下管花木的六个,管着库房的四个,再有前门两个边门两个,上夜的婆子四个,再加我跟你,统共二十二小我。”
这活本来是葡萄的,现在石桂接过手去,她到这会儿才说郑婆子是她的乳母,就存了心要压一压石桂,石桂这半天把厨房里的东西都看遍了,晓得炉子上烧了热水,提着铜壶往郑婆子房里去。
才刚进屋,葡萄还没睡,鼻子一动才要问,石桂就把花生米拿出来了,摊开手让她看着,分了她大一半,葡萄扁扁嘴儿问道:“另有甚?干吃生果不成?”
“得幸亏你身上没虱子,要不然还得绞了重留头发。”葡萄往床上一歪,散了头发躺下去:“乳母夜里要烫脚,你去接水。”
石桂冷静记下,葡萄又看了她:“天一黑别往院子里头钻,可没人去寻你。”别苑里一层层门都不开,想进也进不去,她们的屋子就在厨房背面,葡萄瓜子磕得啪啪响:“再有一件,别去招惹王管事,他的心眼比针尖儿还细,才刚定没给你作价,我还当你留不下来呢。”
“另有些下酒的小菜。”石桂解下小袄,把花生包起来搁到床边,宅子里东西都是齐备的,她们现在睡的床就是预备着给大丫头睡的,能挂帐,床边另有镜盆,两小我还用着一只浴桶。
“这些个说于你听也无用处,总归我们就在这处所了。”大夫人二夫人之间的恩仇也不是一嘴就能说得清的,郑婆子爱吃酒,别个醉了倒头睡,她醉了结爱说话,嘴里就没甚么不吐出来的,零琐细碎说了很多,葡萄这才晓得,宋家老爷是一人挑了两房的。
石桂留在别苑的头一天,打了水洗了三回身子,头发也洗个洁净,葡萄拿个细挑子扒开她的头发看着洗洁净了,才许她进屋子,一间屋分红两边,有床有帐有枕有被,样样齐备,虽是别人用旧的,她这些年却没盖过如许划一的了。
两人树敌已久,偏这一回,是大夫人落败了,二夫人非常威风了几天,却也只几天,跟着又平分秋色,这别苑里的,还不晓得哪个年代能归去呢。
银柳还打着嫁进陈家的主张,只当勾住了陈大郎,哪晓得陈娘子比她想的远,不过把她当作给儿子解闷的玩意儿,两个说了会子闲话,郑婆子就带了陈娘子往王管事那儿去给契拿钱,作价多少,也就不是石桂能晓得的事了。
这回轮到陈娘子冷哼:“九条尾巴的狐狸精出世了,开春渡口如许忙,留她给我家大郎解解乏,春种过了,我也得闲,是该摒挡她了。”
郑婆子跟王管事两个本来都是得力的,一个是大夫人手底下的,一个是二夫人手底下的,只当外派是个别面活,哪晓得一齐倒了霉,就在这处所闲着,沾不着油刮不着膏,闲出花儿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