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文心只是纯真不知事,却并不傻气,颜家那几位为甚看她,她内心头明白,便是今儿见着的几位女人也这么说,说她一看就晓得是南边来的,连纪子悦都细心问她身上用的香料,可见冯嬷嬷是花了心机让她出挑的。
门前车马备好,一家家告别出去,颜夫人送了宋老太太,纪夫人睿王正从西院书房出来,一行人在夹道上碰了个正着。
见着王爷是要施礼的,他再是持的子侄礼,这些夫人太太同他可没沾亲,宋老太太正要拜见,睿王从速避过:“免礼免礼,倒显得我是恶客了。”
她说了这一句,叶文心便笑起来:“可不是,这才是我门徒呢。”
石桂一一点头应下了,叶文心却赶了她们走,躺在毛褥子里,等玉絮几个都出去了,这才笼了被子:“你来陪我说说话罢。”
叶文心既是读诗书的,听她说故乡事,也必不是甚个捞鱼捉鸡挖竹笋,石桂捡她才讲过的诗,叶文心越听越有味儿,拢了被子,莹白的脸上泛着红晕:“当真这么好?”
叶文心内心又慌又急,恰好还没个能倾诉的人,琼瑛玉絮都不敢信,除了石桂,也没别人了,若要用人,只能是石桂,可石桂又凭甚么帮她呢?
这话一出口,几个丫头俱都看了石桂一眼,石桂却叹口气:“徒弟上一回奉告我文似看山不喜平,这回但是该对我说画似交友须求淡了?”
石桂还自来没守过夜,她算是看院子的小丫头,提成三等的,粗活计只学了一样煮茶,绣花还只半半截,很多针法未曾学过,旁的就更不必说了。
归去的路上叶文心也还是冷静无言,春燕上车之前看了石桂一眼,石桂接过眼色微微点头,内心却踌躇起来,越是久越是感觉这几个小女人都不轻易,宋之湄不过是求一门好婚事,为了本身筹算,实在算不得错,但是要把明天的事报上去,让叶氏觉得她故意做些甚么,也实在是冤枉了她。
叶文心细心问了石桂,她便说是夜里也在识字,想学字不是一句打趣话,等学会了写得好了还要写信寄回家去。
石桂“扑哧”一声笑了:“女人谈笑,只要等满山竹花都爆开来,家里才气吃着几根老笋,那里就香就嫩,全卖了换钱,夜里漏雨,泥地屋子全成了泥浆房,脏得不能落脚。”
叶文心故意皋牢住石桂,看她好学,便拿这个勾住她,也是石桂有恰逢其事,放在本来,收一个丫头教着写书画画,不说她身边这些个,头一个不承诺的就是冯妈妈,可冯妈妈却承诺了,怕她闹出事来,这才样样由着她,顺着她。
几个说不过叶文心,石桂往屋里抱铺盖来,琼瑛把自家的卷回房里,石桂悄摸的拉了她:“姐姐,给女人守夜要做些甚事,我是头一回,怕惹了她活力。”
一时说吃肉,一时又提及屋顶漏雨漏风:“大雨山风一来,泥土屋子倒是牢的,可顶却不牢了,棉瓦用不起,就用木条压着,绑在房梁上,那会儿内心想的可不就是安得广厦千万间。”
石桂识字很快,连叶文心都赞叹,这才短短几日,千字文就能背全了,问她如何识得,才知是解一知五,解五知十,叶文心还笑话她是秀才读字认半边儿,内心却感觉这个小女人有志气,还拿话煞了弟弟的性子,说他再不消功,连石桂都能考状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