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壮们都把目光转向杨恽。杨恽固然名义上是工头,平时也很经心尽责地监督工人伐树。但他本身也向来都不会袖手旁观。每天他伐的树,不比其他的青壮少。
这些青壮有的是本来的禁军,有的是汴梁的地痞闲汉,有的是循分守已的汴梁市民。也有的是在天桥上打把式卖艺的江湖男人。他们本来的身份固然千差万别,但现在却都具有了一个身份,为金太宗砍木的仆从。
杨恽举起一只肌肉贲起的臂膀,大声吼道,“弟兄们,不要砍树了。”
另一个工头刘滔迷惑地望着杨恽,开口问道,“杨头,明天安舍鲁阿谁老东西给我们安排的活很多啊。如果入夜之前运不到山下三千棵树,我们但是没晚餐吃的。”
刘滔用手指了一下山下的木料场,胸有成竹地说道,“杨头,金狗这几个月让我们不断地伐树。我以为不是在做云梯,而是在做船。以是我以为,混合江边绝对有船厂。到时候我们抢几艘大船,归正弟兄们中也有船工,只要我们上了船,逃窜的能够性起码居半。”
即使气温已经冷到了极限,他们却连上衣都没得穿。穿戴皮袍子的女真监工安舍鲁用手中的马鞭奉告他们,你们这群贱奴竟然想要衣服穿,是不是不想活了?拿上你们的斧头伐树去。只要不断地干活,就不会冷了。如果你们冻死了,那就申明你们偷懒了。就把你们的尸身拖到狼圈里喂狗。
如果想顺着原路归去,那就意味着还要走上三个月。但金兵非放他们归去吗?用屁股想也晓得不成能。
杨恽伸手试了一下北风的强度,然后悲忿地说道,“兄弟们,莫非你们还看不出来吗?这些金狗底子没筹算让我们活下去。现在天寒地冻,他们却连一件单衣都不给我们穿。现在我们干一天活,乃至都出不来一滴汗。再冷一点,我们都会冻死的。不冻死,也会累死饿死。如果想要活命,我们现在只能搏一搏了。”
杨恽这段话说得过分吓人,统统的青壮都以为杨恽能够在说梦话。几千连铠甲都没有的青壮也想去攻打黄龙府,绝对是在开打趣。那是金狗的都城,城中的常备军但是金狗精锐中的精锐飞虎军。固然只要三千飞虎军,但他们的战力绝对不弱于二万铁骑。
但不管何时,总有不甘奴役的懦夫,总有不甘冰封的热血。抵挡的火焰在漫天的飞雪里悄悄扑灭了。
如果说灭辽只是给女真人带来一种复仇的快感。那么灭宋,固然仅仅在中原掳掠了二回,却让过惯了苦日子的女真人大开眼界。和徽钦二宗一起俘过来的数百万汴梁百姓全数成了女真人的仆从。
在如许的气候,绝大多数女真人已经不再出外,全都躲进了和缓的帐篷,喝烈酒,吃牛肉。归正现在的女真人已经不是数十年前的苦寒牧人了。在他们还是辽国人仆从的时候,就算是到了最冷的十仲春,女真人还是也要冒着白毛雪出外打猎,下海捕鱼。
但自从太祖完颜阿骨打横空出世,不过四十年时候,就给女真人打下了好大一份家业。灭了汉儿建立的渤海国,灭了奚人的国,灭了曾经不成一世的大辽国。现在又把天底下最富庶的大宋国灭掉了。
现在石坚没有说话,只是滴溜溜转着眸子,想看看杨恽的葫芦里到底卖的甚么药。
骂完他们以后,女真监工就把两手揣到皮袍子里,进帐篷烤火吃肉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