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林裳的脸,带着熟谙的感受。我悄悄地抚向她,抬着的手指想要触碰她的眼睛,手掌却在昏黄路灯的泛光中,凝固成生硬的姿式。她仿佛,间隔我有些远了,我够不到她。
“真的不错哎……”
凡都会的夜景,大略是类似的。宽广的马路,路的两旁是稠密高大的树荫,再两旁,是鲜敞亮丽的招牌和霓虹。都会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可活着的人,不过是从一个处所到达另一个处所,朝暮不息,至死方休。
仿佛有个隐形的杀手,就站在我的身边,用一把带着锋利锯齿的匕首,攮进我的脏腑,刀没及柄,他却还是不断,一下一下地往我身材的深处送。我的声音终究开端颤抖,说道:“别哭了……再哭,本来包子就是咸的,再加上几滴泪出来,可就成了咸菜了!”
因而神采乌青的我走路的姿式仿佛都变得生硬。林裳却嘻嘻哈哈地,拿着两根大蜈蚣在我的身边转悠,嬉笑道:“要不要嘛,要不要?一人一串,好不好?”
“这包子铺,也是你家里的财产?”
“不要……我无福消受,劝你也别吃。”
“干吗!”我警戒地说。
“还不错,对吧?”林裳道。
“好。”
夜晚的河坊街特别繁华,古色古香的老式修建旁旗号招展,红灯高挂。各种老字号店铺齐聚一堂。除了很多杭州特性美食,酥油饼、藕粉、杭帮菜、倒笃菜、状元糕等让我目不暇接。又有各种风俗小店,运营着龙井茶、杭白菊等杭州特产。
……
“吃啊吃啊……”林裳递给我一串蜈蚣,我犹踌躇豫地接过,她却已经张口咬下了一截,脆生生地嚼了起来,点头道,“毒就毒,要死一起死吧,你必定情愿陪我。”
“味道很好,就是……就是面皮有一点儿咸味,倒是挺特别的。”
“不干吗,看看……”林裳开端坏笑,硬是拉着我的手,向店铺走去,“我们看看,人家是如何做的,好不好?大蜈蚣有毒的吧?真的能吃吗?”
“那就算了……”
又是笑着闹着,堪堪走了几十步,林裳的笑声渐轻,竹签上的大蜈蚣越来越短,她的手却垂得越来越低。我瞧得出,属于她的哀痛,终究真正地来临了。她仿佛是在暗中较量的,看谁先卸下假装的比赛中缴械投降,向前迈的步子越来越短,终究站定,开端打起摆子。转过身子背对着我的她,指尖有力地将竹签丢在了地下,另一只手抬起,护在低垂着的脸上,喉咙里俄然发作出孤单的抽泣。
“没有完整的了……”林裳歉意地笑笑,前后夹起一片面皮和一块肉馅,送进我的嘴里。而后喃喃说道,“小时候帮妈妈和面,一边和一边挨骂,委曲的时候,就冷静地掉眼泪,吧嗒吧嗒地,把眼泪滴进了粉里……包子蒸好了,我却总感觉面皮是咸咸的。以是我傻傻地觉得,包子的咸味,就是我的眼泪的味道。”
两人薄弱地说了几句,再度堕入沉默。
包子冷得发硬,毫无口感。入口嚼了几下,稍稍变软,滋味便像是深深酝酿,而后一突一突地,浓烈地开释出来。
“这话说的,”我苦笑道,“这下不吃都不可了……”
“要不再去尝尝蜘蛛?”
我推着林裳的小电瓶,跟着她步行来到不远处,杭州驰名的河坊街。
“好嘞!大蜈蚣,美容去火、排毒养颜、活血通络……”那老板手快得过分,我一个“别”字还未做出声母的口型,两只油亮肥硕的蜈蚣已经下了油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