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裳保持着深沉的沉默，沿着墙壁一尺一尺地前行，一寸一寸地抚摩着。像是一个城堡的仆人卫戍着本身的领地，又像是一只辛苦的鸟儿庇护着本身的巢穴。
走到绝顶，她转头望我，竟然暴露淡淡的笑容，道：“人呐，毕竟不能和人道作对，你是甚么样的人，便必然会做出甚么样的事。”
“不，我并没有想到过……”我摇点头，朴拙地看着林裳道，“但凭我对你的体味，以及对艾仲泽……你的父亲的认知……我能猜到的是，绝恋人的算计，在俯仰之间，就看清了暗淡的谜题，而善夫君的算计，千算万算，也得不到美满的结局。”
“不是有无胜算的计量，而是，你底子就没有站在他的对峙面上，或者说，你底子没有真正想要站在他的对峙面上。”
第二层里，穿过波澜澎湃的潜流，坠入更深处。如海面般的躁动俄然消逝，取而代之的是深切的安好。我仿佛看到乌黑深海的某处，盈盈微光勾画出一座都会的表面，那边晶莹剔透，全无时候流逝的陈迹。那是我和林裳的“月光之城”。在林裳内心深处如此温馨的这个角落里，构建着或许是她最最沉沦的一个处所。这里是阔别尘凡喧哗的桃花源。在这个纸醉金迷却又冰冷残暴的天下里，她仍然不忘保存着这片纯洁的心肠。终究在这片净土被摧毁之前，她放下了仇恨，放下了固执。她保住了“月光之城”，却不知因为代替它接受磨难，而经历了多么深沉的疼痛。
凌晨时分，林裳和我回到海青东西厂。发掘机和推土机们不知何时撤出，走得干清干净，不留涓滴陈迹。乃至就连那堵被推坏的墙壁，竟然也已经被人修复，重新堆叠。底子没有人想要粉碎它，有的只是，以林裳最珍存之物为质，威胁俘虏了她统统统统的全数过程。
哀痛如刺激泪水的气味一样，让人无处可逃。
或许最实在的爱情，便是无声的相依，和悠长的伴随。联袂并肩，一起看这天下云舒云卷、风刮风落，便是一同呼吸着一个屋子的冰冷，然后用相互的气味和体温温热了它，让对方不再感觉酷寒；便是生发跃动的白天中各自展翅纷飞，收敛储藏的黑夜里睡着同一张床。
如此，她的背影更加显得温婉动听，却又楚楚不幸了。
“毕竟……我林裳，是他艾仲泽的女儿！我姓艾，不姓林！我不是林裳！我叫艾清心！我叫艾清心！是他爱过、教诲过、庇护过的女儿！”林裳俄然便再次泪流满面，弓起了身子声嘶力竭地喊叫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