背面,二人在城中寻了堆栈住了一宿。第二日,才悠哉悠哉前去官署。周如水本觉着,天水城如此安然和乐,是用不着她了。哪想,王玉溪却道她忒的纯真。彼时她便嘟了嘟唇道:“你还想着我再去鸣鼓不成?”王玉溪便朝她勾勾个唇,道:“有周裎在,何需你出头?”他说这话时,她只当他话中深意,是道有周家的儿郎在前,犯不着她一女郎刻苦。背面才知,她确是想得简朴了。
战时,便是城中的妇孺白叟都也会抖擞抗敌,城中士族更是捐粮捐物,与鹏城的士族比拟真是截然分歧。更明是动乱不安,城中的米粮卖价却无半分增加,遂城中承平得很,若不是蛮贼虎视眈眈,谁也不能想到,本日的天水城已是岌岌可危。又蛮贼一退,城中百姓便会规复活息,悠哉度日,涓滴不受战乱影响,也不求名利回报。遂是以,便是蒲城被破那一日,蛮贼气势如虹,也还是在天水城前栽了跟头。
纱帽下,周如水终是忍不住挑了挑眉,扭头看向与她普通已是戴了纱帽的王玉溪,美艳中透着清纯的小脸悄悄望着他,俄然,滑头一笑,轻道:“倒不知天骄公主与王三郎竟成了这贩子的谈资了!夫君觉得,如王三郎这般的少年名流,可会如是乡野间那民夫民妇普通,大庭广众,涕泪纵横?”问着这话,她心中模糊的不安都消隐了一些,只觉自个也真算是大开了眼界了。这蛮贼都打到家门口来了,蒲城更是生生被抢杀成了一座死城,这天水城的百姓倒好,喝酒逗乐,将她心底的疮疤都挑开来作乐了。
纱帽下,她哭笑不得,眉眼弯弯,风一吹来,拂动她面前的白纱,微微可见她勾起的唇角。
酒楼当中,更几近坐满。城中百姓皆是心大的很,便见露着臂膀的壮硕男人撑着几案大碗喝酒,老妇少妇搂着小儿喝着秋茶。正中的高台之上,平话老儿口若悬河,竟是在道,“要说这但是杀父之仇呐!遐想当年,天骄公主自城门前示好三郎的景象但是历历在目,然现在她做监斩,生生杀了王端。监斩台上,便见美人落泪,好不凄美。三郎迟迟赶来,也是心口一痛,二人相对而视,直是落下泪来。”
公子裎此来,是为督战,更加助萧望夺回蒲城, 一血前耻。按理而言,萧望治军手腕如此有力,他该分外心悦才是。然,真见了如此景象, 公子裎不但不喜,反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,只觉萧望是他的拦路石,会堵得他毫无用武之地。而若他此来无有效武之地,他便难能讨得周王欢乐, 更难能趁这国难之时在朝中寻一安身之地。
这日凌晨,他们至于官署时,司阍见了周如水的玉牌,忙是回身通报,众仆更是伏跪在地,恭恭敬敬地迎他二人入门。周如水也不拘束,抬腿便往门内走去,方才走了几步,便见城主师湛踩着长靴一脸苦相地仓促赶来,见了周如水,一愣,忙是迎上前来,行一大礼。
另一头,周如水与王玉溪二人一起独行,五今后,终是比之车队先一步纵马入城。
他此一言,直是叫周如水心中安稳。绵绵竭诚的爱意拥抱着她,叫她因那些旧事而恍忽冒出头来,又被硬生生压下的惴惴不安,全都完整地塞进了犄角旮旯里。
见此,那发须皆白的平话老儿眯了眯眼,撇了撇嘴道:“情之所起,一往而深,自是相对泪流!”说着,又转了话头,持续道:“话说这日夜中,二人相会,更是涕泪交集,泪满衣衿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