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如水憨憨地瞅着他,患得患失地拽着他的手心,半截身子都趴在了车沿上,她低低地说:“阿兄可要说话作数!”
周如水那里晓得兄长在想甚么呢?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过往的心结,她眸光细柔地瞅着公子沐笙,还是心心念念,委曲地胶葛着他道:“阿兄,阿兄,牵一牵兕子的手好么?”
再而言之,因前岁大兄太子洛鹤身故,周如水吃惊病重,几乎救不返来。为此,公子沐笙对她更是百依百顺。本日她出宫去迎秦元刘峥,公子沐笙实在是早就晓得的,只因他想要阿妹畅怀,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任她去了的。
“便是不放!死亦不放!”公子沐笙待她越好,周如水就越是舍不得他,放不下他。前尘旧事,更是如走马灯般在她的脑海中都过了一遍。
可,风痹向来是大哥之人才会患的偏瘫症,王玉溪这般幼年,道自个得了风痹,实在是过分荒唐!公开里,夏君自是不信,便使了暗卫深夜密刺王玉溪。直到王玉溪遇了刺仍躺在榻上坚卧不动,夏君才不得不信,不得不就此罢休。
车帘卷落,马蹄哒哒,掩住了周天骄的绝世容颜,也带走了风韵卓然的公子沐笙,因二人的拜别,南城门前世人都欣然失落了起来,更有很多痴迷的目光追跟着他们远去的身影,久久没法收回视野。
这般想来,公子沐笙更是眸带霜色,冰霜覆面,他正色道:“兕子莫哭,便和兄长道来。但是王三那小子欺了你了?非论是甚!兄长定都替你讨回!”
周如水翻开了帷帘,趴在车窗上,探出了头去。
“免。”车内,王玉溪单手支额,目光隔着车帷在他身上一扫而过,了然问道:“吾回城之事,阿翁已晓?”
公子沐笙是气周如水本日的混闹,但也到底心疼亲妹。他先前在世人面前道要罚她,不过是做做模样,叫王玉溪卖他一丝薄面,许如水个台阶下罢了。但讲句实话,自家阿妹如果然被罚狠了,他才是头一个不会肯的。
这话说得糊里胡涂,公子沐笙却听得心暖。他和顺地看着她,放低了声音道:“既如此,你若止了泪,便不罚你抄经文了可好?”
本是同根生,公子沐笙也似是有感到地回过了头来。他瞥见周如水正望着他,煞白的脸上泪眼昏黄,那双盈盈带泪的眼中,有欣喜,有委曲,有难过,有迷恋,太多太多,似是只一刹时就给她周身添尽了哀伤,添满了袅袅雾气。
因她的话,公子沐笙怔了怔,他只感觉心口猛的一痛,半晌,才蹙着眉,低低地,当真地说道:“天然,兄长会一向护着兕子。”
见她终究折腾累了,公子沐笙不由苦笑,他垂下眼,将周如水护得更紧,抚了抚她的发,温声道:“睡罢,兄长护着你。”
他幼年时,带着年幼的她翻过宫墙,爬过城楼。宫廷当中,暗潮涌动,他却老是用最清澈的笑待她,将她紧紧护在臂膀之下。他成年后,前朝的尔虞我诈亦未窜改这统统,他虽不再见带着她疯玩率性,却仍庇护她统统的娇纵在理。他会笑吟吟地看着她,用温热的手掌抚摩着她的发顶,用非常高傲的口气道:“吾家阿妹的丰度,是天上的仙娥也比不了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