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中隔箱里置了个冰盆,里头满是整块整块的冰,窗外吹来的热气才拂进车窗,眨眼便又散了。见王玉溪不说话,周如水也不作声,她愉悦地将手心在冰上晃了晃,目光眺过案上的香炉,顿了顿,才抬起眼来,接过王玉溪递来的茶。手捧着茶盅的周如水犹不知,自个的鼻尖正沁着滴晶莹的汗珠,要落不落,如荷上露水。
彼时,周如水离她们很近,她清楚的闻声大兄道:“你呀你……”只那一声,无法、缠绵、更是娇宠……
闻声,周如水颀长稠密的眼睫闪了闪,垂下了眼。阳光透亮,藐小的灰尘在她身边飞舞。她默了默,未几,再抬起脸来时,已敛了方才的忐忑与雀跃,她悄悄隧道:“三郎所言,但是我将弓拉好了,字就能练好了?“
“小公主哪日将弓拉好了,琴技更上一层楼,笔手合一亦可期也!”
遐想当年,符翎鼓起嚷着要学武,太子便亲身教了符翎鞭法。因了太子的护佑,策马扬鞭,舞刀弄枪,居常带刀,旁观武事,许很多多公卿贵女们都做不得的事,符翎都能率性为之。
一会儿点弓,一闲谈琴,周如水完整懵了,她才通透了些的心机又乱成了浆糊,不明以是地摇了点头,一副谦虚请教地乖顺模样,柔声隧道:“不知。”
周如水不知,他会俄然将话题转回习字,更不知,他会道她习字时心平气静,一丝不苟。她几近是生硬地抬起了头。她觉得,那日他只是倚着凭几,自顾自地看动手中的书卷,并没有花太多心机在她身上。她觉得,她尽力地假装毫不在乎,假装游刃不足,旁人就看不出她是废了多少工夫,是多么的当真刻苦。却本来,是她错了!他漫不经心肠就看破了她的假装,看到了她的尽力。
一向以来,周如水都想同符翎普通学些工夫,如此,她在关头时候才可靠己自保。但可惜,娄后不准,公子沐笙也可贵的不肯放纵她。
“然。”
打量着这可贵新奇的小弓,周如水明丽斑斓的双眸熠熠生辉,她嘴角含着别致而又高兴的笑,用手心颠了颠弓的重量,复又朝王玉溪望了一眼,持续不依不饶地问道:“三郎如何不答?这不是给我的么?”
弓的形制比平常的弓要小上了很多,用料又是比钢铁还要坚固却又轻而宝贵的紫檀,满弓的快意纹,弓弣美而艳,毫不是儿郎会用的。
见他递来一把弓,周如水怔了怔,她别致不肯定地看了眼那弓,又看了眼王玉溪,半晌,都未抬手去接。
周如水始终都记得,有一年重阳,那一年,她还是个身板似豆芽的豆蔻小童,符翎却已是小巧有致的大女人了。
哪怕现在再回想,周如水都感觉,这是她幼年时听过最美的情话了。“你呀你……”不过一声感喟,却回味悠长,情义绵绵。
对上她等候的目光,王玉溪安然安静地点了点头,他悄悄隧道:“然。”
冰冷的紫檀弓,柔媚的小姑子,这庞大的反差下反是透出了极致的和顺斑斓。王玉溪不自发便放柔了目光,他垂眸抿了口茶,点头笑道:“然,这恰是为小公主筹办的。”说着,他凝眸看向了周如水,不疾不徐地,缓缓地持续说道:“那日,溪见小公主习字,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心浮气躁,对付了事。反是运笔流利,心平气静,一丝不苟到每笔都落得实实在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