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风徐来,拂过瑶池万顷香花,也吹起她红裙的衣摆,与身边的绯衣胶葛在一处。
月华耳中轰鸣,以后的言语一个字也未听清。她恍忽想起姻缘簿上关于她的注解,仿若耳闻很多群情之声,万千言语,却未有一句是道贺。袖中的姻缘簿也滚烫得很,几乎将她的袖袍灼出一个洞。
她舔了舔枯燥的唇,小小啜了一口。淡淡花香,清甜适口,余味淡薄。一饮而尽,生津止渴。
月华不由感慨:父母爱子之心……
“订婚之事,虽是权宜之计。我对你的情意,却没有半分掺假。”
歪倒的几个酒壶不见了,跟前的小几上多了一个青玉杯,杯身光彩莹润,杯柄凤形,一看便知不是凡品。她摆布一顾,旁的神仙小几上唯有鲜果与果酒,她跟前唯余鲜果与……青玉杯。
她顺势昂首,天帝面色比锅底还黑,天前面色稍缓,众仙的目光如芒刺背。
“公主,您如果不提休掉驸马之事,天帝天后定会允准您去宴会。”
听到此处,月华一怔,阿谁“他”莫非是逾明?三公主为了逾明要休掉驸马?逾明与三公主的初恋长得类似么?驸马的绿帽是逾明戴上的?诸多疑问不得解答,她又不想拜别。且听一听墙角吧。
“刚回天宫,我便被天帝天后召去,以后便是蟠桃宴。那些事情,来不及同你解释。但不解释,又怕你多思。”逾明将她带到一处僻静宫殿,不疾不徐地解释。
定是瞧错了。他二位几万年伉俪,天帝为了天后不纳侧妃,正正的天定良缘,又育有二子一女,可谓天宫的恩爱典范。
月华不再后退,撑起一道仙障将他隔开,“逾明仙君止步。”回身向上首天帝天后一揖,寂然道:“三百年前。”
天帝天后为策万全,请月华在姻缘簿中添上几笔,以他们伉俪精纯的念力加持,为女后代婿加上长生永久都没法解开的姻缘咒。
月华心中巨震,面上却不显,斜睨了他一眼,“你说甚么?”
那两套红衣“正装”,是天后特地筹办的,假借天帝名义送出。“定时赴宴”的话语,也是天后的意义。
“月华上仙,月华上仙……”
数百年后,公主有身了。养胎之际,她偶然中发明驸马的实在脸孔,他的面貌身形竟是把戏所为,假的。固然真脸孔也非常俊朗,公主却似发疯普通,闹着要落胎,要休掉驸马。
安闲行至宴席中心,她目不斜视,循着礼数向上首一揖,“不知天帝召小仙何事?”
瑶池万顷,不但有莲花,也有很多叫不着名字的水生鲜花,如同亭亭少女,绽放各自的风采。
天帝眉间一蹙,抬手:“此事容后再议。蟠桃宴持续。”天后暗自咬牙,端起酒盏,一饮而尽,未几时便称醉拜别。
左边胳膊肘被撞,她蓦地回神,放下青玉杯。转头看向左边,一名不了解的上仙神采莫名盯着她,与她的青玉杯。
身边的绯衣一声轻笑,倒置众生:“月华,天帝谕旨,为我们订下婚事。”
青玉杯适酒又适茶,茶酒两适宜。杯中酒水呈浅虎魄色,悄悄一嗅,苦涩得紧。非酒,也非茶,有蜜糖的香味儿。多数是解酒的蜜水。
待众仙坐定,她眨了眨眼。
“公主别哭了,细心伤了腹中胎儿,体例总会有的。”一名仙娥劝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