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跑得很快,神采绯红,额头充满汗水,脚步有些仓促,神采镇静而气愤,又带着几分委曲与禁止,紧抿着唇,眼底透着哑忍的肝火,却又沁着水光,仿佛下一刻就要放声大哭。
一道急仓促奔蹿的身影与四周喧闹慵懒的环境显得尤其格格不入,那是一个身着淡红衫裙的女人,十四五岁的模样,看破着打扮,应当是府里的丫环。
“白灵,大晌午的,不在屋里呆着,又跑那里去了?看这一头的汗……”
春光万里,大夏朝从南到北由东至西,或早或迟,皆沉浸在东风的和顺庇护中。
祁府赏花会每年办上几场,不过身为九阳城的世家朱门,能有资格拿到请贴,入府赏花的,身份上必也得是相称的,白丁豪门之流的,天然是迈不进这道高门槛的。
轻手重脚推开门,屋里光芒弱,不比内里敞亮,丫环微微眯了眯眼,适应着明暗窜改。
问得没头没脑,答得人却深谙其意:“棠妈,棠妈与熊婆暗里谈天……”
秀姨顿了顿,神情丢脸了几分,如果是这两人的话……棠妈是祁夫人身边颇受倚仗的亲信嬷嬷,而熊婆,则是祁三少爷乳娘的婆母,是曾在祁老夫人身边奉侍的白叟,现在已经荣养不再担差事。
“唔……”
“是她俩呵……”
白灵没有去接递过来的杯子,忍了一起的委曲与焦灼十足换做眼泪,大颗大颗的涌了出来,“蜜斯呢?”她小声哽咽着。
“……秀姨……”
丫环一溜烟跑进了挂着小巧居匾额的院子,院子里新绿葱茏,一片喧闹。丫环面上的焦灼之色较着松减了两分,脚步放轻放缓,直奔正房而去。
白灵强压下嗓中的哽意,小声吐出这几个字,泪却流得更欢了。
且不说蜜斯早就对三少爷情根深种,单是这些年住下来,白家蜜斯的身上早就打上了祁家人的烙印,上高低下府里府外,统统人都视她为祁三少爷的女人,现在祁府翻脸不认账,三少爷祁国瑜要娶他报酬妻,蜜斯如何办?
按常理,如果无事,这俩人偶遇闲谈的机率不大,而聊的是三少爷的婚事又偏巧被白灵听到的能够就更小了,除非……是用心要让她听到的!
饶是秀姨夙来平静,听闻此言亦面露惊色,一把捂住了白灵的嘴,下认识地昂首瞥了一眼楼上,抬高嗓音小声叱责道:“你听谁说的?!但是府里哪个碎嘴的婆子又胡咧咧?这些闲话,听完就当耳旁风,如何还返来学嘴?不知轻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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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路人,奔驰的丫环视而不见,只一个动机,从速将获得的信儿奉告给自家蜜斯与秀姨晓得,半晌也不要迟误。
此时的静比动更具压服力,秀姨看着泪眼昏黄无声抽泣的白灵,捂着她嘴巴上的手不知不觉间就放了下来,眨眼间就少了几分精气神,哑声问道:“……是谁?”
祁府后宅的女主子们有睡午觉歇晌的风俗,下人们可贵偷闲,没差事的跟着主子们有样学样小睡一番,有差事的,也都懒洋洋的有一搭没一搭的,或偷眯一会儿,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,边悄声说着最新的流言流言与陈年八卦,边掩嘴打着哈欠。
“三少爷订婚了!”
见白灵俄然落泪了,秀姨神采微凝,想到前些日子的那件事,心头生出不详的预感:“蜜斯在楼上看书……出甚么事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