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重天宫。
“帝尊之言甚是。”藏机真人又再沉声,恭敬接道,“当年若非弄九婴看破阴烛尸于用九墟所为乃是依令而行,借之威胁,强娶游玄仙姬……”
“吾孙妙处,岂止在此?”帝莞尔,掐须褒赞,“待其于肩山得见白开题回返,已知吾心;掐算时候,自除肥遗江监禁,令无悲趁隙而出,就势自裁,一则傲骨不失,无需佯败隐曜部下,马脚不露;二则自存退路,不伤正道,又可令弄无忧满心懊疚,志愿为其行复活之策。”
女子闻声涕下,笑容暗澹,柔声自道:“满儿......恭贺。怕是建功立业之喜,断不及洞房花烛之欢。”
两影并立,一则倨傲,扬眉负手,一则谦恭,垂眉虾腰。
“如何?放眼此地,不日,吾便得一宫,当名‘知日’,分茅裂土,荣据一方,弄氏一门,永享万岁之名。”
帝缓缓收掌,抱臂而叹:“此一计,耗万年。吾所欲,亦不过淘清祛浊,存忠绞奸。”
其言未尽,已为帝所止:“帝女终归吾之血脉,其为大计,慨然赴死,吾怎好轻负,自当善使。”帝长纳口气,指尖于臂上缓缓轻点,又再接道,“功高不赏者,辱之,其自敛;心存两意者,诱之,其自定;犬牙张舞者,罗之,其自投。惜得游玄按捺不下,先行夺了弄九婴性命,不然,令其亲见门楣蒙尘,子孙离散,方为报应。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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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弄无忧虽乃小妖,倒也有智,可堪培养。”
“现下隐曜自请离堂,远遁南极修行;宫内有西渐通释之心者,多为阴烛尸坑灭;堂上所遗,皆为吾属,一心跟随帝尊,断无两意。”藏机稍顿,眼风偷扫,又再接道,“且,知日宫一事过后,万民归心,无不以帝为浩然至尊,普天恭敬,供奉不断,释氏之力渐微;吹灰不费,既解堂内之危,又挫堂外之锥,藏机见之,颇感欣然。”
“上卿可闻释氏金蝉转世之子,落生下界,初历摧磨?”
鹏转东,飞一刻,身化乌,细爪一放一收,终是停驻十天阙殿顶瓦沿。
帝探掌,免藏机真人礼数,又再轻道:“若阴烛尸智有所及,亦不致落此了局。”
女子冷哼一声,心下却道:汝出九日,生炙帝女而亡,帝女乃帝尊独一血脉,如此所为,尚觉得功?
女子淡笑,樱桃乍破:“满儿谢君慷慨。此一回,便是终回,满儿再不叫化于君。”话音方落,俯仰之间,眨眉不见,其声袅袅,抱恨吞悲:“鹦鹉余粒,满儿不吝;吾当自放大荒,今后天高水长,浮萍飞絮,与君无尤!”
“吾所为,不过与众同欢,延请不姜山主往楂檫殿一叙罢了。”
一人着金袍,眼目开阖,彪炳日月;吐纳徐顺,气吞江山。
帝闻声朗笑,少待,回身直面藏机,勾唇轻道:“乘机而动,算吾遥助释氏一臂。”
万岁前,肩山下。
藏机真人立时解意,思忖一刻,垂眉应道:“藏机领命。”话毕,缩肩蜷掌,再退数步。
“郎君......”女子言顿欲泣,凝眉却见男人横眉乍怒。
帝查其状,极目而眺,见身外浮云万盏,烟气千盅;帝举袂,扬臂拨弄,目前气象,立时清楚。
帝未回身,掌心一摊,便见那乌木丹盒自往其上,三指轻捏,打量半刻,阖目沉声:“上卿宫内丹丸甚多,临时好生收理此物,静待机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