胭脂阖目,以背相对。无忧见其肩微抖,心下暗道:鹣鲽情深更显千年孤苦,若无执念,断不成能。
无忧见其神采,不由近前,闻胭脂接道:“吾为耳鼠,尔为玄蛇,十二支唯障四,然时运命数,云泥也。“
无忧不解,侧目瞧瞧弄无悯,见其神采凝重,恐其顾念白开题性命,对胭脂施以重手,这便轻牵弄无悯两腕,拉至身前,垂眉细观。然却当真不忍白开题白鸩赴死,手上力道时紧时松,心下暗道:救二白,则胭脂姐姐千年策划东流,且定为开题师兄二人记恨;救白则葵,胭脂姐姐大愿可偿,然二白出息斑斓,这般夭绝,彼苍何堪?
白开题白鸩齐齐呼应,又闻胭脂侧目再道:“无悯兄长,三灾之上,初为三省,后为三终。妹先携无忧直往天胁洞,待三位修省本身,闻三章之乐奏毕,便可入天胁。胭脂盼白郎佳信,想无悯兄长亦挂虑无忧安危,自会于顶洞相会。”
胭脂嫣然,目视身前亡夫躯身,一字一顿道:“万物芸芸,窥破者多少?勒迫于天,入道通神,所求不过亡夫还魂,罪乎?”
胭脂视线稍开,目视二人,柔光若水,缓道:“之前五人,皆为吾亲伐,此乃阵法必须;然你二人,吾不舍,难断,活身入阵,已违法道,吾当受阵法侵害。”
胭脂面向无忧,含笑嫣然,柔声轻道:“那日一别,隔违未久,今可再逢,实是机遇。“
无忧含笑:“蛇鼠一窝。”
弄无悯凝神点头,闻无忧接道:“若胜一局,便容无忧作知日宫主一日;若胜两盘,便许无忧两回!”
胭脂苦笑,半晌方应:“此法名唤‘七易一应”。“
胭脂酒靥浅露,飞眉入鬓,朝二白轻唤一声:“白郎!”
弄无悯见来者竟是胭脂,不由蹙眉。
无忧闻声而动,这便立于洞壁一边,见面前白光乍起,自交运转,不过斯须,身前已现伏羲八卦。无忧见胭脂立品正中,把控阴阳。乾、巽、坎、艮、坤、震六位之上,皆为一白衣男人,面庞若生,无一不是白开题模样。
白鸩讪讪,不敢多言,闻无忧再道:“胭脂姐姐便可灭之前五人,想来于你,于开题师兄,夺命皆若反掌。”无忧见白鸩面现悲苦,不忍道:“非其不能,唯其不肯。”
不待弄无悯言罢,无忧朗声接道:“去留皆是其心,爱憎尽为其意。”稍顿,再道:“倾慕而不得,徒悲,仍不见易志;互慕以来往,尽欢,何堪言改心?“
无忧反身,踱两步,方娇声道:“如果无忧赌书小胜,无悯可愿允我一请?”
“开题师兄不欲回宫?”
无忧泫然,掌心覆于弄无悯手背,见胭脂与白则葵身形灰蒙,转眼已是无踪。此时耳畔雷霆高文,无忧抬头,见天胁洞洞顶天象乍变,风云诡谲,洞内明火自熄。不过半晌,又闻二白厉声高呼,无忧平视,见胭脂地点瞬化万千夜照,尾携白光。万光纷繁,似是天星,雷声又作,那夜照飞升,直入洞顶,漫衍各舍,斯须难辨。
弄无悯见无忧地点,闪身而近,端倪相询。
“上古神物,可少控星宿,得之于月和国。”
无忧闻言,暗道:果是与无悯所言相合。
胭脂侧身,紧环白则葵尸身,再望向弄无悯,轻道:“千年光阴,多得兄长及柳柴二弟开解伴随,胭脂没齿不忘!然擅启天胁,已是死路,胭脂难逃天谴。但求兄长慈悲,恩赐一炬,焚吾佳耦残身,不成同寝,然共灭一洞,亦是造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