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忧立时回身,顺其指向,模糊见身后楼阁殿宇,尤以一朱匾最为夺目,其上金字有三:转意殿。
弄无悯稍扶下颚,含笑呼应:“每见无悯,莫不感煦暖洋洋,如沐东风?”
昏沉两日,无忧终是转醒。
无忧又再回身,见弄无悯笑意清浅,点头表示。无忧缓抬右足,起先轻缓下脚,恐怕踏空颠仆,后见无险,倒也放开胸胆,疾步而前。行个十数步,到得一处莲池。无忧探身,轻倚雕栏,见池水清澈,锦鳞芙蓉,动静适宜。再一细观,无忧不由一愣:那池水至清,其下却不见底――山峦大江,反入视线。
弄无悯点头以应,缓道:“无悯晓得。”
“宫主不必讽刺。”无忧感心气渐聚,四肢俱暖,立时起家,离了床榻,接道:“无忧引火烧身,陷明组邑灭族之困,生别死离,岂可干休?然无忧绝非弱质女流,绝食饮泣,郁郁而终,恐非无忧之风。”
无忧心下悄悄叫奇,单臂稍抬,便欲采了那珠仔细观。
“封熊之蹯,翰音之跖,灵渊之龟,莱黄之鲐,丹穴之鹨,玄豹之胎。合着天泉十九盏,云糖半钱,泉盐半钱,汗血三滴,阳火催动,熬煮十二时候,方得一盏。“
无忧心下暗道:原想其将吾囚于此处,必设结界,现下看来,此处漂泊无定,若欲脱身,难上加难。
“何不一试?”弄无悯嫣然,柔声道。
弄无悯立品榻边,缓缓俯身而下,持一丝帕,轻将无忧面上珠泪拭去,见其口齿稍张,自语不断,弄无悯不由长叹,坐于榻边,阖目不语。
无忧蹙眉,缓将那木匙吐出,却道:“不劳宫主。”一语将落,已是起家,独自取了玉盏,抬头饮尽。
“吾同弄无悲不过数面之缘,常常相见,皆感其温润温暖;拘于肥遗江底,却可随心于宫内来去,从未见知日弟子伤损亡故,即便胎中染疾,也不及冷血毒手、搏斗性命事重。“
无忧不由冷哼,缓道:“尝有此感。”
无忧闻声,回身见弄无悯负手而立,气度轩然,然其颊上红霞隐现,唇角浅抿,早敛了南渊下那骇人杀意。
念及此处,无忧反倒展眉,起家踱步,超出莲池,再往外去。停停逛逛,徐行行个一刻,方至这水榭绝顶。无忧回身,见四下园廊交叉,又再远眺,见青山叠翠,优昙生发。
“何谓正道?天下大义,弄宫主独担斯任;然汝所为,若白于世,何人可堪?”
“终是醒了。”
无忧轻嗅,感香气扑鼻,食指大动,然口不得松,询道:“何物?”
弄无悯端倪流转,踱步上前,缓将无忧两手除下,柔声轻道:“无悲生带恶疾,何尝久离肥遗江底。”
弄无悯见状,含笑一声,上前坐于榻边,轻道:“君火失明,相火离根,心力交瘁,中气空虚。”
“何止于此。”弄无悯声至,“待尔疗养几日,便往山中,以壑舟惊渡,见山中百鸟灵兽。”
无忧眼目稍开,退了半步,唇角一抬,接道:“弄宫主,明组邑一劫,尔同汝胞弟,到底何人身有疾患,无忧心下虽无实证,却也瞧出几处端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