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丘目珠转个来回,不疑有它,轻声应道:“火灼脸颊,弄宫主意青丘介怀疮疤,方赐泣珠。”
青丘面上乍白,胆内清汁,由下而上,会聚舌底,似齐咀桃奴棠梨,冷涩不断。
桥玄英闻声未动,陡感肩头一力,开初轻柔,缓缓减轻,直扣肩胛。
弄无悯怎不查青丘面色,冷哼一声,探手往桌边自取一盏,浅啜茶汤,抬眉瞧瞧青丘,笑道:“青丘门主诚意,吾已领受,若无它事,这便......”
弄无悯轻应一声,却未几言,抬眉眯目,定定瞧着青丘,见其披发,外袍衣带已宽,袍尾另有一缺;其身微动,酒气散逸。弄无悯勾唇轻笑,面上神情,颇得玩味。
弄无悯眼目未开,倒是摇首不迭,唇角一提,轻道:“吾知日宫内,有何奥妙不成白于世人?仙家正统,辉映山阙;濡迹涉尘,安民匡时......“
“吾那泣珠,门主使得可好?”
青丘闻声惶恐,立时改色,口内喃喃不止:“本来......本来弄宫主心下早疑......”
“不出吾之所料,那日门主果是查见有异。”弄无悯仰身靠了椅背,接道:“门主有生之年,得见胞弟,实乃三生之幸。”
“恰是,恰是!”青丘又再稍近弄无悯袍尾,娇声再道:“弄郎欲赐何名?”
“何德?“青丘收掌,眼风一扫,”弄无忧何德?百岁小妖,功法不见有长,怎就得入知日,享此繁华?”
与此同时,愚城以内,尤有一人,亦怨亦慕,亦泣亦诉,唯唯自语不迭。
桥玄英还是俯身,两掌触地,沉声耻笑:”秘闻吴牛,貌丑质卑,功微身低,如何受得?“言罢,已是戚戚有声。
桥玄英立时凝眉,垂袖拱手:“门主谈笑,玄英何德,留于门主身侧,已是无上荣光。”
青丘难辨弄无悯喜怒,一时不知如何应对,唯唯支吾半晌,方道:“闻弄宫主将同吾城主结缡,青丘欣喜,特来相贺。”
青丘得弄无悯平淡一语,如蒙大赦,顿首再拜,偷眼弄无悯,又再立时逃目,踱步取座一旁。
弄无悯缓搁了茶盏,朝青丘做个噤声手势,见其声不止反抬,尤是不耐,弹指施力其喉,青丘咳唾不迭,立时哑声。
弄无悯轻哼一声,玉尖陡地点在青丘颊车穴上:“可还记得,那日愚城,吾同弄老宫主一战,业火加身?”
行了半柱香工夫,青丘已至怀橘宫外,然双足月朔沾地,心下陡地一跳,吐纳数回,反失底气,迟疑再三,正深思立时回转抑或打门上前,却见宫门自开,请君入内。
弄无悯闻声,倒未勃然,反是启睑轻笑,抬臂勾手,轻道:“青丘一探,便得分晓。”言罢,金光一瞬,便如鹰鹫扑兔,隔空将青丘提至身前。
青丘闻声,踱步近身,俯就蹲踞,细细打量桥玄英半刻,陡地扣了玄英一腕,将其掌心一举,见红色斑斑,反是蹙眉薄怒,厉声斥道:“桥玄英!如此这般,何必来哉?”
青丘见状,心知弄无悯查其地点,既失先机,干脆近前一探,好先解了心下之疑。思及此处,这便放脚向内,一脸凛然。
穿廊过院,方至正堂,青丘定睛,见弄无悯还是灰袍金冠,端坐主位,不见半分懒惰。
弄无悯面上未见怒意,反是含笑,缓声应道:“真当如何?假又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