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无悯,叩拜日君。”话音未落,弄无悯已然屈身,恭声施揖。
日君闻听,单手抚须,诘道:“阳俞镇上,但是淫雨霏霏,多日未歇?”
“倒无不成。”日君轻笑,又再接道:“七日以后,尚需七七四十九日,汝当将体内九日尽出,本身再化九形,托举九日,于扶桑枝歇止。”
“那日咸池别时,吾早放言——后日有求,汝当一跪三叩,亲来拜吾。现于东夷,汝便返归汤谷之下,膜拜上来。“
正子时,弄无悲尚于怀橘宫上挂星槎外,立足肃立。
“此言不假。缴父奉本君如师如父,其避世已久,早来投奔,现便居于汤谷之下一处洞天。”
弄无悯似解弄无悲情意,摇眉不止:“日君同弄九婴,虽是同宗,倒是干系庞大,一言难尽。”
凌波上虚,遨游希微;落履略蜿虹,腾跚蹈璇玑。
“待吾打坐休整,半个时候后,便往东夷。”
弄无悯心下一紧,恐其已知不姜山同无忧之事,然心下虽乱,面色不改,稍顿,朗声缓道:“无悯乃是小辈,虽念祖上教诲,守心如一,然总有一两回放旷形骸,使本性子,赖日君虚怀,得长辈提点,无悯受教。”
弄无悯心下冷哼:号为日君,威风八面,也不太小肚鸡肠之辈。
弄无悯闻声,回身侧目:“缴父之名,原为赤将子舆,其得仙道,全仰日君点拨,令其弃食俗谷,唯食草精叶华,荡肮脏,养身心。“稍顿,弄无悯俯身,探手而上,靠于足边一赤芝,食指屈伸之间,那仙草生灭,已见数回。
然其形千变,因入九素烟已足六日,人身早已不保,脖颈之下,俱为蛇形,唯其头面,尚不时变更,人蛇瓜代。
弄无悲端倪一攒,心知弄无悯阅毕藏书,无忧救不救得,其心恐已了然。弄无悲长叹一声,迟疑依依,足尖定又不决,欲走还留,终是凝眉泱泪,拂袖飞身,随那金光往怀橘宫内堂。
日君朗笑,赤须大颤。
日君一哼,踱步上前,定于弄无悯身前,缓于袖内取个玉瓶,其色墨,其质润,轻道:“此内,便是缴父血泪唾三珠。”
“若无悯可将解药送返知日,见伤者安然,吾自当立返汤谷,为日君御车七日。”
日君轻哼:“九婴家的小子,那日西极一遇,窃吾阆火觯,现下东夷再见,意欲何为?”
弄无悯肃立一旁,叹道:“求日君施恩,赐无悯扶桑枝同缴父三珠;性命攸关,无悯已无它法。”
“吾乃日君,驾赤***昼冥;何曾想见,九婴之孙,竟可一袖蔽日,单掌遮天,欲雨欲晴,欲福欲祸,全不将吾这日君放于眼底!”
弄无悯闻声抬眉,唇角微颤,敬道:“无悯谢日君赐药!”然其心下,却知不妙:恐其早知吾当来此求药,以逸待劳。
“缴父遍食欲世林草,虽已登仙,若其欲进功法,放眼八荒,另有何地堪比日君之所?”
弄无悯知其必得刁难,面上反见安然,躬身再道:“悉听日君叮咛。”
无星无月,骤雨不歇。
兄弟对视,神思俱离:渺渺然见那挂星巨槎,雨夜之下,倒有乘风破浪之势。
日君闻声,倒也不该,然其眉关,已见松动。
“想来,这便是那扶桑木。”弄无悯见状,启唇轻道,“汤谷瑶池,非同平常。”
迟疑半晌,日君方道:“珠木吾皆可予,然若轻予,恐失吾日君气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