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举为何？”
“殊途同归，何分你我？”弄无悯见状，含笑不迭。
弄无悲扫一眼身侧无忧，口唇不启，话音已出：“射鬼所现，皆是兄长所告。无悲依言重现，未有半分增减。”
“情之一物，惑乱民气。她关梅郡远在大荒，失心与人，竟可跟随万里而至，更不吝变幻弄丹形貌，痴愚至极。“
“当真？”弄无悯又再侧卧，抿唇尤似孩童，轻笑不迭：“竟不记得曾将无忧出身由来奉告无悲。”
“无悲谢兄长赐舌。”
弄无悯应和一叹，口唇浅抿，密音无悲道：“八荒六合，仙妖二道，美姿容者何止千万，吾单单钟情无忧，岂是皮郛之好，寡人之疾？唯在其解意、达心、同属、合类罢了。事到现在，待其知因果前后，若不以恶为恶，与吾自是大善；若冥顽不化，吾亦难强求，便依汝意，纵其归去。“
“无忧入宫之时，宫主还曾查问坤顶地点，宫主尚记否？”
弄无悲闻声，稍一怔楞，上齿缓切下唇，断舌一紧，支吾亦是不能。
无忧面色一黯，自知体贴则乱，漏言若斯，之前文饰旦旦，现下实难自圆，见弄无悯笑意颇得玩味，无忧不由冷哼一声，心下暗道：现在，你我皆是肚明，上六嚣情状，岂会尽是虚影？为着娘亲，吾反倒欲将此事说破，省却揣心度腹之功。
弄无悯虽是闻声，却不欲应，目睑微抬，定定瞧着无忧，柔声轻道：“名为‘射鬼’，实为‘摄神’。金钩银饵，使吞命金鲤；入鱼腹便得见施术人所布幻景。然......“沉吟半刻，弄无悯垂眉接道：”然受术之人如历死劫，气、血、经、脉、髓、骨、精、发，无一不易；体健者尚感八风五痹之害，身弱者心脉立断，失神而亡！“
弄无悲轻叹口气，自语低声：“兄长如此，兵行险着。”
“于你于我，皆有裨益，岂不善哉？”弄无悯深纳口气，轻道：“卸甲青姬，若两相捐忘，吾这一计难成。归根究底，一步错，满盘丧。“
“无忧为卸甲所掳，得入不言堂，那日所见兀不言，但是宫主真身？”
“水潺潺，得一两点，见三四周......”无忧咧唇一笑，“那日无悲现身怀橘宫，以灯谜相告真相，吾竟不查其意，反觉得弄宫主为父所扰，垂怜弥深；孰知一饰以伪，一困于障，一行在渊，竟是这般弄人——大凶之相。下下。此卦不虚。”
弄无悲不由切切，抬眉一望弄无悯，应道：”弄氏四女，善于知日，虽非承欢吾膝之下，然日久生情，纵无悲言辞不及，悲苦过于兄长。“弄无悲沉吟半晌，又再接道：”如果兄长当真有断臂之伤，怎狠下心肠，手刃亲屠？“
无忧闻声，已知其意，抚心惨道：“无忧吾儿，下坤顶，往肩山，入知日宫，便是返家。”一言未尽，无忧缓将两膝抬聚，埋首俯身，涕泪涟涟：“那日，娘亲曾言，认祖归宗，便可再见......”
“宫主算无遗策，原是早知无忧入宫起因。”
“犬马尚可识养，狸奴亦知报偿，吾赐其繁华，其自当舍命于用时。”
“喔？”弄无悯两手缓开，由拳变掌，右臂前挥，引得堂下尽是青烟。
“兄长......”弄无悲不由密音，“破吾蛙鼓，唯不过为了断吾同无忧言来语往？”
弄无悲苦笑道：“兄长止了茶饮，恐有很多光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