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帝站在崖边,红衣鼓励,娓娓报告着她的悲惨出身与古怪经历,语气平平,言辞朴素,许宣在一旁却听得惊心动魄。原觉得林灵素、王重阳等人的天赋予境遇已非常惊人,但比起她年仅十七便登顶蓬莱、无人可敌的传奇故事,又减色了很多。
她悄悄地叹了口气,道:“师师说得对,这世上的人,要么贪婪暴虐,恩将仇报,要么无私笨拙,不识好歹。又比如那些蛇族,我登基青帝时,他们已几被赶尽扑灭,为了酬谢圣女的恩典,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任他们逃入天漏山,数十年未曾追剿,他们却毫不承情;此次火烧天漏山,我不顾神霄子等人反对,特地泄漏动静,网开一面,他们却还是不承情……”
青帝仿佛没有闻声他的声音,怔怔地凝睇着远处那两只在欢鸣回翔的凤凰,又叹了口气,道:“身无彩凤双飞翼,心有灵犀一点通。许公子,那天夜里,你念的那首诗是谁写的?我一向觉得是出自师师的笔下呢。”
许宣一怔,奇道:“是你放走他们的?”旋即恍然觉悟,王文卿恐怕透露本身的实在身份,巴不得将他们斩尽扑灭,又怎会平白放走蛇族?必是眼看青帝旨意难违,只好抢先一步,与毫不知情的白乾天等人“买卖”,让他们交出本身四人,以便灭口。
许宣抹了抹眼泪,道:“你挂在莲花阁里的那幅画像,上面题的那首‘眉共春山争秀,不幸长皱。莫将清泪湿花枝,恐花也如人瘦。清润玉箫闲久,知音罕见。’就是出自他的笔下。那夜你问我,你我素不了解,为何要冒死救你,细心想想,除了因为瞧你是个弱女子,长得又都雅,就是因为那首词了。”
他油嘴滑舌惯了,心中胡思乱想,口里竟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:“青帝姐姐,你说全天下只要我一人能叫你‘师师’,你长得与我妈妈的画像这般类似,见了你,就如同见了我妈妈一样。此后我就叫你‘妈’,好不好?”
话音未落,体内俄然剧痛如虫蚁齐噬,“啊”地大呼一声,神采惨白,天旋地转,软绵绵地朝她怀里倒去。
阳光照在她的盈盈笑容上,洇着霞光,美艳不成逼视。许宣呼吸如窒,一时竟忘了她是忽阴忽阳之身,暗想:“她与李师师不过三分类似,便已如此倾国倾城,若换作伊人,真不知该如何倒置众生!”
过了一会儿,不知她想到了甚么,肩头俄然一颤,回身凝睇着他,道:“许公子,那夜你在莲花阁见到师师画像时,我问你可曾见过比这更美的人,你说没有。是不是?”
他小时腿脚不便,每次偷溜出门玩耍,返来后总会扯谈各种借口,躲逃奖惩,久而久之,早已练成了张口就编的本领。说到最后一句时,内心想着真姨娘,热泪顿时夺眶而出。
许宣见她神采俄然变得冷酷下来,微觉不妙,但还是不自发地点了点头。
听他说到“瞧你是个弱女子,长得又都雅”,青帝脸上不由晕红出现,嫣然一笑。又摇了点头,柔声道:“人间之事,看似骚动无序,却总有些因果。难怪我初见你时,就感觉比旁人亲热,本来竟有这层事理。”
“他更不晓得的是,在‘万花谷’的一年多里,我早已用真气和药草逼出了体内的统统蛊毒,却用心留下了少量无足轻重的蛊虫。我装得极其害怕,立即恭恭敬敬地默写了一份‘阴阳五雷剑谱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