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宣心中一酸,又想起了畴前真姨娘为本身铺床时的模样,胸喉如堵,一时竟答不出话来。
这一觉睡得极其酣熟,翌日醒来时,晴空明丽,已近中午。
不等两人答复,又银铃似的笑了起来,从背后的皮郛里抓出一把见所未见的奇草,枝叶艳红如火,下方根茎纯白得空,就像蹬着腿、咧嘴而笑的婴儿,惟妙惟肖。
当是时,屋外俄然传来一声锋利的号角,接着啸呼迭起,凄烈入云,有人似在用女实话大声地嚷嚷着甚么。
完颜苏里歌年纪虽小,酒量却极其惊人,接过牛角杯,一饮而尽,犹嫌不敷,又自斟自饮了两杯,方粲然一笑,递与别人。映着灯火,脸上嫣红如霞,更添了几分娇媚。
话音未落,屋外蹄声如潮,鼓号高文,似有大队人马正朝着村寨囊括而来,过不半晌,便已冲到院外。
许宣心想:“她固然也是个美人胚子,但是和她妈妈一比,可就减色多了。”借着灯光细细察看纥石节女婴,终究发明她与真姨娘的很多处藐小的不同。她肤色更白,耳垂较小,右颊有颗小小的黑痣,嘴唇也不如真姨娘饱满……虽觉绝望,却仍望得目不转睛,悲喜填膺。
完颜苏里歌拉着那白裘女子,坐到许宣身边,笑道:“我妈妈叫做纥石节女婴,十六岁嫁给我爹爹,就一向未曾分开这里,你是在梦中见过她吗……”被白裘女子责怪地瞪了一眼,调皮地吐了吐舌尖,和先前那英姿勃勃的女猎手模样的确判若两人。
饱餐既毕,世人又传杯喝了几轮烈酒,方才醉醺醺地起家告别,临走前又绕着屋内跌跌撞撞地跳了几圈舞,纵声高歌:“雄库鲁,雄库鲁,罗荒漠的神鹰哟,超出吉塔的阿布卡赫赫使者,征服北海与白山,大地与天空……”
完颜苏里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,密切地抱住那白裘女子,嫣然道:“她是我的妈妈,怎会是你的小妈?雄库鲁,你定是太驰念本身的妈妈啦!”
完颜苏里歌神采也蓦地一变,脸上红晕出现,嘲笑道:“杀不尽的雪狼,化不了的冰。讨人厌的家伙又来啦!”
“小妈?”白裘女子一怔,双颊晕红出现,浅笑道,“官人,你认错人啦。”
许宣从小锦衣玉食,也不知吃过多少山珍海味,如果畴前,在临安酒坊里吃到如此粗陋不堪的饭食,必然拍案而起,诸多抉剔。但几月来经历甚多,早已磨砺出了随遇而安的心态,此时饥肠辘辘,吃着这半生不熟的稗子拌肉饭,竟也感觉脂香四溢,味美不成言。
说话间,世人又抬来了二十几个低矮的方桌,顺次摆在炕上,完颜阿勒锦领着几十个男人坐上炕,围成一圈。妇女们端来木盘和木碗,摆放在世人面前。木碗里盛满了稗子饭,洒了些盐渍的野菜和蒜头,看似有些夹生。
纥石节女婴勉强笑了笑,没再说话,接过“火婴果”,去为许宣熬药。
完颜苏里歌见他竟然识得,又惊又奇,拍掌笑道:“哎呀,不愧是我们罗荒漠的雄库鲁!我们在这儿采了几十年的药草,从未见到,雄库鲁你一来,就一夜之间长出来啦!”
许宣吓了一跳,想不到她们母女竟然就与本身睡在同一个大炕上。动机未已,完颜阿勒锦也铺好被褥,挨着他躺了下来,打了个酒嗝,含糊不清隧道:“雄库鲁,三年前我们对着吉塔发誓,谁杀死了明白虎,谁就是罗荒漠的雄库鲁,你固然是南人,但从本日起……就是我们的神鹰……我们……”话没说完,已经呼噜高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