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宣心中微动,此时若脱手除了赵伯玖、秦熺等人,拆穿洛原君身份,就算这小贼逃得了“刺客同谋”的罪名,也绝逃不脱保护不力的任务,再想要联宋伐金,便绝无能够了。转念又想,这厮乔化“颜完金”,必有奸谋,等探清他的秘闻再动手不迟,当下强捺杀机。
听荷楼高三层,飞檐琉瓦,有如几重交叠的荷叶,碧绿通透。此时雨势垂垂转小,如笼烟纱,只见楼内灯火透明,丝竹喧阗,九个霓裳舞姬翩翩扭转,一个与他长相极其类似的贵公子正坐在中心,和数十个来宾觥筹交叉,喝酒作乐,公然是乔化为“颜完金”的洛原君!
朱砂痣白衣人上前一步,抬高声音道:“再说,屠师公不是对掌管官家御食的刘三娘不如何佩服么?彻夜的高朋里有一名贵得不能再贵的人物,只要师公能发挥出八分离艺,或许不消过上多久,你就是屠尚食了。”
丝竹乱耳,霓裳眩目。赵伯玖酒量极佳,世人轮番起家祝酒,他无不欣然应接,转眼便喝光了两壶“眉寿”,满座喝采不迭。洛原君抚掌笑道:“久闻恩平郡王量如江海,本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想来也只要真龙天子才有这等海量。”
赵伯玖微微一笑,不置可否。世人端起酒杯,干笑几声,都不敢接话阿谀,毕竟太子之位悬而不决,妄议官家之事保不准马屁未成,反遭大祸。
那朱砂痣白衣人走到洛原君身边,低声私语了几句,洛原君点了点头,笑道:“各位兄台,小弟初来乍到,不识中原礼数,如有怠慢之处,宽恕则个。这宅子刚买不久,未及补葺,连仆人、厨子都是方才请来的。但按我北方人的端方,越是高贵的来宾,越当迎入家里宴请,方显热诚。百废待兴,诸位临时姑息一下,下次相聚,断不会这般徒立四壁,让君见笑了。为表歉意,上菜之前,小弟略备了几份薄礼,万请笑纳。”
洛原君举杯笑道:“哎呀,颜某醉了,胡言乱语,该死该死。自罚三杯,以谢妄言之罪。”三杯饮罢,拍了拍掌,四个白衣人托着一个五尺高的木箱,恭恭敬敬地到了赵伯玖桌前,翻开盖子,箱里矗着一个三尺来高的龙纹青铜鼎,古朴厚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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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忽听有人道:“恩平郡王驾到!”洛原君、秦熺、张宗懿等人仓猝站了起来,列队相迎。
洛原君在他下席坐定,举杯笑道:“颜某三生有幸,能迎恩平郡王台端光临,另有这么多好朋友赏面,真真叫蓬荜生辉。感激涕零,先自饮三杯。”说罢自斟自饮,连喝了三海碗。世人轰然喝采,也纷繁举杯相敬。
许宣翻身倒勾,悄无声气地贴着墙壁滑到门口,尾跟着三个白衣人出了伙房,绕过莲花池,来到了听荷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