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宣心中跟着一颤,又听敖知名哑声道:“我寒毛直竖,脸热如烧,看着她笑吟吟地将大慈的心脏咬在齿间,一时候分不清究竟是镇静还是惊骇。照影闻声响声,晓得中了调虎离山之计,仓猝带着大智、大愚返身奔回,大声呼喊我和大慈的名字。那妖女闪电似的封住我的经脉,提着我冲天飞起,朝西边的雪山掠去。
“月光照在她的脸上,莹白如冰雪,衬得嘴角的血丝更加殷红夺目。我猛地醒过神,敢情她手里攥着的、嘴中咬着的,就是大慈的心脏!这美如天仙的女人竟然就是几天来我们苦苦寻觅的吃人的妖怪。”
“可恰好就在当时,照影带着大智、大愚追来了。我闻声他们的呼声,本能地一跃而起,挡在那妖女的身前。见我神采镇静,and stripped naked,照影惊怒到了顶点,喝了声‘孽障’,便一杖朝我头顶扫来。
“到了神农架一带,接连碰到了几拨貌似避祸的哀鸿,个个神采惊骇,不住地哀哭。大智师兄开口相问,才知山里来了吃人的妖怪,短短两个月已吃了六十几个孺子。那些灾黎传闻我们是金山寺的和尚,纷繁跪下苦苦要求,请我们绕道去降伏妖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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顿了顿,续道:“她戏耍了我一番,弄得我面红耳赤,方才松开手,格格笑道:‘小和尚,唐三藏受尽九九八十一难才修成正果,我倒要瞧瞧你能捱得过几道关。’我心中怦怦狂跳,又羞又怒,展开眼道:‘你杀了我吧,我修不成正果,也毫不做有愧父母、有辱师门之事。’
(别问我为甚么异化着英语和字符,因为不如许底子发不出去。)
许宣听得两耳发烫,忍不住“呸”了一声,嘲笑道:“姓敖的,你这辈子干尽了伤天害理之事,还在这儿装甚么君子君子?敢情你憋了六十年,就想找人听你说这些这些狗屁风月?”
“我的经脉已经解开了,她那柄新月形的弯刀就插在几尺外的雪地里。如果我悄悄地爬起家,拔出刀,或许便能够趁着那妖女熟睡时割下她的头颅,为大慈、为统统被她吃掉的孺子们报仇。但我却没有动。
“她去势极快,转眼就将照影抛得不见踪迹了。山上的北风凛冽如刀,冻得我瑟瑟颤栗。那妖女格格一笑:‘小和尚,你们削发人不是四大皆空,看破存亡了么?如何死到里头,却吓得浑身颤栗?’我说:‘死有甚么可骇的?我只是武功寒微,耐不住酷寒罢啦。你既要吃我的心,就快点挖出来,免得我白白挨冻。’
敖知名道:“我将这些只鳞片爪的记录交叉印证,清算出有效的线索,服膺在心。但当时我毕竟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沙弥,不会武功,又没有川资,即使晓得了‘六合棺’的地点,又有甚么用?
“嘿嘿,我此人向来吃软不吃硬,她越是想让我惊骇告饶,我越是咬牙硬撑。她见我冻得浑身青紫、气味奄奄,仍然不肯服软,也起了负气之心,用心在我几丈外生了一堆火,烤起山鸡和红薯。
“这六十年里,我常常会想起那一刻。火光摇摆,雪花无声地飘落着,她湿漉漉的脸忽明忽暗,那么明丽,那么干净,就像开在忘川此岸的曼珠沙华,让我健忘了统统的气愤、痛苦、邪念与惊骇,乃至健忘了母亲绝望与哀痛的眼睛,和无数个奸笑的本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