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凰俄然尖声长鸣,那女子放下笛子,转头望来。
几在同时,王文卿厉声大喝:“三剑既毕,情分俱了。是生是死,各安天命!”剑雨缤纷,跟着“太一雷兵”飓风似的飞旋怒卷,轰然斜撞在那两道炽光上……
夕照朝霞,遍海金光,岛崖上站着一个白衣鼓励的女子,发丝飞扬,横吹长笛。上方凤凰回翔,啼鸣呼应。
心念一分,真气立时岔乱,身子猛地往下一沉,“嘭嘭”连声,乾坤元炁壶竟裂纹飞迸,海水从裂缝里喷涌而出。
如此电闪雷鸣,循环几次,半晌间四周竟呈现了诸多见所未见的怪兽、奇景,不等回过神,便又蒸发泯没,不留半点形迹。
那“两仪电剑”的庞大炽光在上空滚滚交缠,吞吐不定。四周乱剑飞舞,残暴如霓霞,卷引着姹紫嫣红的云层缓慢飞旋。
小青“啊”地一声低吟,脸颊晕红,发丝乱舞,被那变幻莫测的霓光映照,眼波恍忽迷离,越显娇媚。
却不知这“两仪雷剑”本来就是要激化童男童女体内的阴阳之炁,和合雷霆,方能炼出无坚不摧的气剑。
许宣脑中“嗡”地一响,死了?爹娘当真已经死了?耳边轰雷狂奏,如重锤般猛击心头。顷刻间金星乱舞,体内真气岔乱相冲,憋闷欲爆。
闪电如火花,如银树,不竭地汇入光柱,又不竭被四周的剑光抽吸飞离,夭矫闪烁。
又听王文卿道:“灵萼兄,你收的这位门徒是那临安仁济堂的许小官人么?你害得他满门抄斩,父母被凌迟于市,他竟然还肯拜你为师?也只要中间这等无情无义之人,才收得这般不忠不孝之徒……”
当是时,王文卿的第三剑又已攻至。巨浪狂飙,“太一雷兵”劈在十丈开外,将葫芦震得冲天飞起。
“轰!”
“霹雷隆!”
又是一阵震天彻地的雷鸣。天海骤亮,火线鲸波中俄然呈现了一座庞大的金色岛屿,峭壁摩云,怪石竦立,四周尽是整齐兀立的乱礁,眼看就要与船舰、浮板迎头相撞。
林灵素、李少微抵住两人后心,齐声念诀,喝道:“我心宇宙,万象无极,六合两仪,五雷合一!”
暴风怒啸,呼吸如窒。
天海蓝紫,波澜如倾,漫天浓云俄然炸散如绚艳烈火,层层叠叠地喷卷开来,映得遍海五光十色。
那五艘大船亦如飘萍似的在涡流里飞转,众金兵早已跌跌撞撞地躲入舱中,缩头不敢出。
惊哗声中,一排巨浪囊括打来,那巨龙顿时又如波光摇碎,涣散无形。
羽士们则次第盘腿而坐,蜿蜒如太极鱼,一手抵住前人后背,一手捏诀,把握飞剑。
四周海沸波掀,构成庞大的旋涡,鲨群穿越其间,不时被抛甩而出。有的破浪冲起,撞落在大船的船面上,甩尾乱蹦;有的被气波、剑光扫中,顿时血肉横飞,碎如齑粉。
他胸口如重锤猛击,蓦地一震,这女子与白姐姐好生类似!
许宣听在耳中,迷含混糊地一阵怅惘,暗想:“不知这蜃景中的女子是谁?若不是经历了极其悲伤之事,又如何吹得出这么孤单的曲子?”念及本身,更是戚戚感念,说不出的郁堵难过。
脸容五官虽不尽不异,但映染着这灿灿霞光,那眉眼、那神情,多么像那天傍晚、成都廊桥之上……
王文卿叹道:“伯仁虽非你所杀,却因你而死。许府高低几百条性命,灵萼兄岂能这般轻松推辞洁净?许公子想要掀翻宋廷,为父母报仇,只需插手我大金便可,又何必认贼作父,与你沆瀣一气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