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娘便背着雁卿躺下，这回也不蒙头哭了。只是一静下来，不免又想起柳姨娘待她的各种，忍不住又悄悄的落泪。正难过的时候，便感觉背面被子被翻开了，随即雁卿就钻了出去，从前面抱住了她。
谁知她一说话，月娘反倒更负气不睬她了，在被子里头翻了个身，持续哭。
只是现在他俄然又想起林夫人昨日扑到他怀里哭的景象，仿佛自鸿哥儿没了以后，这还是第一回。她即使再倔强好胜，在需求支撑的时候也会本能的投向他。
他再难过，莫非还能比孩子的生母更难过吗？
#
这件事上赵世番倒是很干脆，接口就道，“要――”
月娘更加难过起来，眼泪横流，可这一回毕竟是挣扎不起来了。
太夫人道：“我晓得――你内心还是疼惜云娘的，你和越国公闹得水火不容，还不就是为了他家乱废弛人……”她就叹了口气，擦了擦眼泪，平顺了气味，才又说下去，“你说你内心恭敬云娘，这我也信。可也没有你这个‘敬’法的。将她当泥塑的菩萨供起来，离的远远儿的，这是敬老婆的做法吗？”
白白活到三四十岁，竟连六七年前的一件旧事都不敢面对。
赵世番站起来背过身去踱步到窗前，一小我深思了一会儿，终究对太夫人说：“阿娘的意义我明白了。”
雁卿低头看了看月娘，见她有些镇静，就道：“不要紧。”又想到月娘哭得眼睛都肿了，便说：“我要湿帕子。”
但心底里，他实在也还是挂念林夫人的。
这一闹腾，外间值夜的秀菊就听到动静了，便在帘子外悄悄唤了一声，“女人？”
秀菊就从旁拉了条缝，悄悄的窥测出来。
雁卿正睡得酣甜，忽的就在梦入耳到哀切的哭泣声，便迷含混糊的醒过来。
#
太夫人看他神采，便又道：“如果云娘持续甩手不管，由着你跟柳氏轻易，我也就不说甚么了。可这回她清楚下了重刑，连柳百口边边角角的肮脏都刨出来算账了，可见夙来对柳氏的积怨。要说她纯是为了雁卿，就没有拉着你转头的意义，我是不信的……”
他这么坦白，太夫人也就将心放下了，“你又要云娘，又舍不下柳氏――莫非是觉着云娘如许的媳妇，也能和旁的女人似的贤惠和顺的阿谀你，容得下你三妻四妾？”
赵世番沉默不语，老太太就接着说，“我晓得，赶上这类事她难受，你也难受。你说不怪她，实在也还是怪她的，只是自责更多些。她又何尝不是？旁的伉俪还能抱在一起哭一场，可你们两个劈面坐着，想起那孩子只会更自责、更伤情。反不如远远的避开，悄悄的将悲伤事忘了。以是早些年我也都不说甚么。可转眼都五六年畴昔了，你竟还不转头。我就得问一问了――是心伤还没治好？还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媳妇了？”
雁卿就有些干瞪眼，现在才稍稍有些复苏，终究记起柳姨娘的事来。月娘哭得更加凶，她便有些不知所措。只好不发作声来，从旁悄悄的一下一下拍打着。
月娘至心有些别扭了，便挣了两下。雁卿只悄悄拍打着她，学着大人的口气，说：“不哭，不哭。”
虽经老夫人安慰，赵世番内心对林夫人也非常的惭愧。但是林夫人才将柳姨娘逐出去，他便来俯就和好，心机到底还是有道坎儿的。是以进了院子里反倒踟躇起来了。就在海棠树下踱着步，细细的考虑该如何去和林夫人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