雁卿常常听到如许的论调,这一次却不知如何就叫真了,便问道,“既然好,为甚么不成久留?”
她便将下巴撑在手背上。日头暖得熏人欲睡,心也跟着熨帖松弛起来。她脸颊泛红,眸光黑柔湿软,轻声叹道,“真好。”
雁卿公然就将烦恼事给忘了。立即就又跪坐起来,大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外去。待瞥见鹤哥儿,便挥手道,“二哥哥,我在这里。”一面说着,已经风普通推开车厢门。外头天然有仆人接着她,雁卿就道,“快牵我的马过来。”
幸亏雁卿也风俗了他的气势,只眉眼弯弯的笑道,“二哥哥。”又道,“我本来要去找你的――阿娘不让。”
……他就是不肯打个不那么讨嫌的号召。
这天夜里,少年们是要宿营在外的,便各领着一营兵士前去选址、安营、起灶、架镬。
――你选了这个,就不能要阿谁了。
她脑中尽是谢景言骑射时的模样,实在唇边就有很多话,清楚是兴冲冲的想说的,可都说不出来。竟就无言了。
墨竹看了她一会儿――先前还不满她不解知识,在演武场上如鱼得水。现在她如平常闺秀般文静端方了,又觉着她是不高兴。才要逗她打趣起来,便瞧见外头有人来。待看清来人,便也放心下来。
她本日跑来跑去的也是累着了,精力却还非常亢奋。就跪坐在坐位上,打起车帘子来探头出去。
只见群山起伏,层林映着朝霞,残暴如秋枫。演武场便在群山之间,那一大片谷地上帐篷林立,少年并将士们围着锅灶喝三吆四的,热烈又欢乐。又有炊烟林起,虽烹调粗陋又粗糙,食品的香味还是浓烈诱人。
忙就打着帘子指给她,道,“女人快看,二公子寻您呢。”
墨竹本意天然是这里臭男人太多――论及男女之别,女人天然该躲避。可再一想――林夫人岂不就是在疆场上统领男人的女人?那也是令人恭敬的。若要和雁卿讨情面油滑,便谤及林夫人,她是不肯为的。
过了晌午,前来抚玩的宾朋们便垂垂告别。待日薄西山时,青帐外临时搭起的帐篷里便只剩下燕国公府的后辈或是部曲。偶有外人,也都是谢景言这般亲与其事的。
墨竹便又笑起来――到底还是雁卿。因鹤哥儿骑马来送,她就非得骑马去迎。
雁卿虽非常不舍,却也到了回府的时候。演武场离长安城不近,林夫人天然不会准予她骑马归去,早已预备好了马车。
因林夫人还在和赵文渊交代事件,一时走不着。墨竹便也不催她,只道,“好是好,却不是女孩子该久留的处所。”
半晌后又想起元徵和谢景言来。不觉便又低沉了,叹道,“可惜不能分身――也不止是物,人又何尝不是如此。”
墨竹看了她好一会儿,才认识到她竟是在伤怀。得说雁卿还是被庇护得很好的。虽林夫人待她非常严格,可也从未让她见过丑恶哀痛之事。雁卿的性子也好,洁净利落,悲观开畅。不但不爱自伤,还常一言解惑,不经意就开解了旁人。
鹤哥儿便笑道,“不消担忧,真有狼――刚好猎来吃肉。”
便丁宁,“您慢着点,二公子这就过来了。”
第一日的比武已根基结束,第二日另有布阵、试兵。这已是“战”的层面,看的是练习调剂、令行制止,不比头一日少年们竞技狠恶都雅,便不邀宾朋前来抚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