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只是画罢了,看着那画像太子设想不出母亲的模样。乃至都设想不出她是否抱过本身、有没有对他笑过、可曾哄着他入眠过。不过这又有甚么要紧的,即使她心疼过他,她也已经丢下他死掉了。
楼蘩就道,“那倒没有。只是没入宫前我就认得她们,她们就跟我自家侄女般靠近。是以想接来陪陪我罢了。”
就让人给抓到了把柄。说他宗子幼女还在漠北,受突厥可汗威胁,必然不会诚恳给中原效命。
楼蘩这一胎确切非常辛苦,七个月的时候,俯身就已看不到脚尖。腿上浮肿得短长,走路也常要人扶着才成。
天子所见的局面,同楼蘩所经历的截然分歧。楼蘩能从太子、从后宫嫔妃身上感遭到杀机和恨意,能从楼宇受弹劾明白外廷也有人对她磨刀霍霍,天子可也能?
楼蘩听他没有说纪家,心中也了然。就笑道,“也还要太子喜好才成。”
太子觉着楼蘩真是贪得无厌,才怀上了小杂种,就又想来节制他了。不过他也已经想明白了,有个词叫秋后算账。对于楼蘩他急不得,毕竟名分上那是他的嫡母。他阿爹在一天,他就动不得她。
这趟出使,他本也想趁便将妻儿带返来,谁知老婆不肯,最后只带回了三岁大的次子。
楼蘩毕竟还是不忍心了。
但是话音未落,又有人气喘吁吁的赶上来,扑跪在地上报信,道,“又生了——又生了!一男一女,是龙凤胎!”
楼蘩还是头一回在外朝被攻讦,其险恶之处,也不免令她心惊。幸而她心性强韧,旁人越要给她下绊子,她便越要活得有声有色,并未是以畏缩惊骇起来。
到底还是令太医给开了催产的方剂。
直到四月三十,再无路可退了,终究用了催产药。
——这个期间还是很科学的。蒲月恶月所诞之子被视为“不详”,连元徵这遗腹独子幼时都蹇运连连,受尽轻视,何况是在这虎视眈眈的皇宫里?
后宫也不结壮——毕竟都是老资格的嫔妃了,且一大半都是潜邸旧人,多少都有些脸面和背景。对着楼蘩这个空降下来的皇后,本来就不那么服帖。现在见楼蘩身子不便给,太子也同她貌合神离,心机便又活络起来,不时就给楼蘩添堵一番。
天子倒是几次安抚她,“朕不信那些。”又举元徵的例子,想令她宽解。楼蘩也只苦笑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