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夫人又给张嬷嬷送了五十两碎银子供月娘花用,分外补助了各色布匹、陈列器物,并秋冬器具。也有给老太太的贡献。反倒是雁卿这里,因都是从正院儿里挪畴昔的,没有新改换、增加甚么。
月娘一张小脸立时便涨红了,握紧了手,硬是忍着没发作声来。
墨竹只转头目光庞大的瞧了她们一眼,道:“快去快回吧。”
太夫人便非常欣喜,接道:“兄及弟,式相好,无相犹……你是个好孩子,雁丫头也是个好孩子。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。”
林夫人脸上一愣,却也没起火,只耐烦的问:“为甚么?”
正院不比鸿花圃那么灵秀开阔,堂屋却更高一些。门窗雅正森然,雕梁画栋虽不非常豪华,却也看得出繁华气象来。现在随林夫人去处事的丫环婆子都返来了,便该立在那里的就立在那里,里里外外不闻一声咳嗽。又有专门等在门边替姊妹俩打帘子的小丫环,也是对称而立。
张嬷嬷怕让墨竹闻声,仓猝的抱住了她,道:“好女人,小点声……你又出不得院门。”
一时聊完吃食、爱好一类。太夫人就问起课业来。
因已将阿宝接去正院儿里了,当天下午林夫人便将雁卿和月娘送到了慈寿堂太夫人处。
赵世番进了院子,见灯火透明,内里模糊传来老太太的说话声,听着仿佛是高兴的,心就先放下一半。
张嬷嬷自小径那侧穿过竹林,先瞥见月娘――月娘在哭,雁卿默不出声的跟着难过,却只呆立在她身后,未曾上前安抚她。
雁卿就眨了眨眼睛,半晌后又有些可惜却非常判定的说,“我学一样就好了,多了学不好。”
恰是张嬷嬷在寻她。
雁卿晓得月娘并不好受――但是月娘先前在她跟前叩首,清楚是搏命也要救济柳姨娘的意义。雁卿是信赖她的。
月娘鼻子便又有些酸,道:“我怕止不住。妈妈,我阿娘她……”
因昨日老太太说了重话,“你敢回家先去看小老婆,就不要装孝敬的”,赵世番回家乃至都没敢提“柳姨娘”三个字。下人们方才被林夫人理顺了,天然更不敢多嘴。
得说老太太是真的喜好孙女――她这辈子就养了仨儿子,一个比一个不费心。待赵世番娶进林夫人来,又是旁人养好了的女儿,可谓无可抉剔的成品。她也享用不到养女儿的兴趣。好不轻易比及雁卿出世,恰好又产生了那种事,她不忍心将雁卿从林夫人手里抢来养。是以这回才算真的遂心快意了。
雁卿已跟着女先生读书识字,又因入夜犯困,精力比平常松弛些,话反倒说得流利了。
雁卿愣了一下,便要开口。向着林夫人跑了一步,就想起她和墨竹的赌约。转头看墨竹,墨竹只垂着头,恭敬无言。她就又去看月娘,月娘也垂着头,却看得出眼睛里有泪珠在晃,明显也是拼力忍耐的。
月娘便明白了甚么,问道:“……夫人真的将阿娘逐出府去了?”
月娘就有半晌恍忽,一时心念百转。最后瞧见雁卿当真的望着她,她便垂了眸子,道:“秩秩斯干,幽幽南山。如竹苞矣,如松茂矣。”
张嬷嬷待要带了月娘下去,月娘却涨红着脸梗在那边,没有立即回声。
墨竹待要说甚么,瞧见张嬷嬷牵着月娘出来了,便抬高声音说:“大女人尽管等着瞧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