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夫人面色却很安静,“你固然未曾说甚么,但实在还是抱怨她的吧。”
本身养的儿子,太夫人能不明白?便晓得他这是又恼林夫人只手乾坤,先斩后奏了,倒还真一定是舍不得柳姨娘。
赵世番真有些有口难言了,就道:“……到底是月娘和宝哥儿的生母,她如许措置,今后宝哥儿如何见人?”
赵世番哑口无言,只能道:“事理是这个事理,情面又是另一回事了。”多说无益,他也只能道,“事已至此,儿子也没甚么可说的了。”
那以后赵世番就一向有些怕太夫人。在她跟前向来都谨慎翼翼的,不敢稍有违逆。
是以赵世番虽恨恼柳姨娘胆敢欺瞒他,却也不信李嬷嬷她们的供词就实在无虞。
梁军将雁卿带归去,说给林夫人一天的考虑时候,若再不从就杀了雁卿。
太夫人只冷言道:“你还是亲身问问吧。兼听则明,偏信则暗!”
赵世番这才回过神来,忙道:“阿娘这就将儿子说的猪狗不如了!当日要不是云娘……”
但是人也都是有些先入为主和逆反心机的。喜梅、腊梅清楚就是叛主另投,赵世番对她们的话先就保存三分。再想到林夫人的手腕――下人们那里敢说对林夫人倒霉的话?
就道:“如何,你还想留着她再害雁丫头一回?”
赵世番听了天然非常震惊,想到雁卿胸口上的淤痕,一时脑筋都有些木了。
小孩子老是耳聪目明,很多大人辩白不出来的声音,她们听着却非常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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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夫人不肯,就那么眼看着鸿哥儿被掼死在地上。
太夫人便接着道,“可过后再想想,云娘会这么做,又有甚么好不测的?柳氏关键的,但是雁卿啊――她还不但单推了雁卿一把,竟还在你跟前说,是雁卿拿珠子给阿宝玩的……这是连雁卿的操行也要废弛啊!”
使情面何故堪。
太夫人见他这般,内心的火气又有些上来了。就道:“我晓得你去鸿花圃里听信了甚么说辞。”就叮咛递茶水的丫头寒菊道,“将喜梅、腊梅、李嬷嬷、崔嬷嬷、白庄头家的传上来,让燕国公亲身问问是如何回事。”
赵世番低头不语,太夫人就道:“你还为鸿哥儿的事痛恨云娘?”
当年他外任晋州刺史,正赶上当明天子举兵伐梁。梁国自晋阳出兵南下,秦国雄师往临汾郡会师反对,自晋州城调拨粮草。不成想梁国分兵迂缭绕过了临汾,直逼到晋州城下。彼时赵世番正往北押运粮草,是林夫人及时统兵恪守,联络雄师回援。
柳姨娘已垮台了,喜梅、腊梅和李嬷嬷现在天然言无不尽。便将她们当日所见――从雁卿向月娘赠琉璃珠,到阿宝打翻了珠子盒柳姨娘拿珍珠换琉璃珠,再到阿宝本身吞了珠子崔嬷嬷闻声来救,雁卿去拉柳姨娘却被柳姨娘推倒门闩上去,仔细心细的都说给赵世番听。
太夫人本日实在已听过一遍、怒过一回了,现在反而非常安静,只放下茶水,道:“我已令云娘将她措置了。”赵世番就愣了一下。老太太又道,“你也不消问,我这就奉告你――打了一顿,撵出去卖了。”
因大战期近,赵世番解缆时便与林夫人商奉迎,要将雁卿和鸿哥儿送回长安。不知被谁出售了动静,两个孩子就落到了梁军手上。因林夫人恪守,梁军便将他们做人质押在晋州城外,逼林夫人出城投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