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云胡不喜【全本+出版】 > 第十二章 一舒一卷的画 （十七）
杜氏看了她，点头道：“程家没有苛待下人的端方，更不是养不起这几个闲人。何况，杏庐的人，老爷今后自有安排。这个你不必担忧。你……去吧。”
静漪也不转头。之慎的感喟在喧闹的环境里，清楚可辨。
静漪膝行，将杜氏仍在地上的手串捡起来，交到她手上去。
她走的很快。
“你娘是程家的二太太，她的骨灰要入祖坟、牌位是要进祠堂的，哪有跟着你这个出嫁女到外姓人家里去的事理？你这是要造反？还是你另有主张？”杜氏目光如电，望着静漪，想要照进她心底去。
静漪听着，止不住浑身颤抖。
陶骧将织锦盒接了。
之慎向他走过来。
静漪已经疼到麻痹的脸，完整感受不到他的轻触。
“母亲……”静漪昂首，心钝钝的疼着。
额头触到嫡母暖和的手上。
“九哥，保重。”静漪向陶骧走去。
曾经心心念念的恋人、最敬爱的母亲、狼籍庞大的过往、惦记牵挂的亲人……十足在这一刻来到她面前。在阿谁绝望骚动的时候，她背上的承担，也给过她持续活下去的支撑。的确是她本身选的。选的时候也晓得，是再也不能轻言放下……牙都要咬碎了。
静漪转过身去。
之鸾盯着她，嘲笑道：“你还咒上我了？”
之忓脚下一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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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上车吧。到兰州以后，记得报安然。”之慎说。
之鸾恨恨地瞪着他，转而对静漪道：“说你狐媚子霸道都轻了……如何还仗着自个儿嫁进甚么陶家去，连娘家都一体地轻贱了？伤父亲的心，伤母亲的心。你也不想想，没了你娘，在程家你算甚么东西？没了程家给你撑腰，在陶家你可挪得动一步？不奇怪这个家，你大能够一走了之。”
“站住。”
宛帔头七过后，静漪随陶骧分开北平。
杜氏说：“母亲晓得，你不是不懂……你既是要走，就走吧。”
她一贯暖和的声音，说到这儿也落空了常态。
仿佛有甚么东西正在或已经离她远去……她哽咽，点头。
之慎看着静漪脸上的伤，说：“那日我是急了，不该脱手打你的。”
杜氏胖胖的手，握了手串，也握了静漪的手，拍了拍，说：“漪儿，你娘不在了，另有我。”
陶骧戴上手套。
“陶骧……”她按动手帕，把他的名字叫的含混不清。
静漪擦了下下巴。
“像那晚，我倒不怪九哥。如果九哥能一巴掌打死我，我还得感谢你，今后我也是一了百了……九哥听我说完吧。七姐腻烦我，但有一句话她总没说错。在程家，没了我娘，我甚么都不是；没了程家，我在陶家，也甚么都不可。”她停了停，转脸望着呆了脸的之慎，“九哥，今后做事千万妥当些。若再出不对，可没有mm能够嫁了……”
杜氏狠狠地将手串向静漪身上掷去，毫不踌躇地骂道：“胡涂东西！这岂是你一个女孩儿家该有的主张？就是我也没有置喙的余地。你没有听到老爷发狠的话么？你这是非要走到不成转圜的境地么？”
静漪望着嫡母。
静漪低着头，一滴两滴的热乎乎的泪落在她发际。
之慎叹了口气。
杜氏挥了挥手。
他一声不出，手腕间的力量却充满了肝火似的。
他俄然靠近了她，单手扶了她的颈子，让她切近他，低声说：“陶太太，当着人，最好还是别连名带姓的称呼你的先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