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着将英帝执在胸前的圣旨再次呈上,冷冷又道:“父皇还是快些为好,儿臣没多少耐烦。”
罄冉低头,握住那圣旨缓缓展开,目光扫过,只淡淡一笑。
乾和宫中,太内寺人总管朱开方才奉侍英帝寝息,便有香橼宫婢女来禀告莺妃娘娘不知为何突焦炙症,请英帝速往。朱开不敢怠慢,禀了英帝。却见黄龙寝帐内英帝已然起家,快步而出。
不待宫人答复,却闻一个明朗的男音自远处传来,“莺妃娘娘无碍,还请父皇放心!”
英帝突然从震惊和不信中回神,望着这个满脸冰封的儿子,半响才颤抖动手寒声道:“他是孝子,你呢?你莫非就是来救驾的?!”
他一面向外走,一面问着宫人,“娘娘到底如何了?请了太医没?”
且不说弩王现在应躺在床上陷于昏倒,单是弩王未经英帝通传却置身在这帝寝当中,如入无人之境,此中意味着甚么已然不言而喻。
“王爷!都筹办好了!”
狄飒面上毫无情感,缓缓走近,将拟好的圣旨呈给英帝,“请父皇加盖玉玺吧。”
见狄飒蹙眉不语,她再退一步,“我会在边关静候陛下佳音,还请陛下送我出宫。”
罢了……
狄飒侧头叮咛奇钺营统领,孙逊忙跪地领命,躬身请罄冉离殿。
待御林军、建棋军统将齐齐走出宫门对狄飒点头,他才霍然回身向乾和宫走。
见狄飒出去,他双目圆瞪,执起床上瓷枕便扔了出去。狄飒偏身避开,瓷枕落在地上四分五裂。
“皇上!”
罄冉却挑眉,“我要你的命作何?你若真想我谅解……便请念及百姓,早日出兵图吉,罄冉自会感激不尽。”
殿中不竭传来英帝撕心裂肺的喊声,罄冉目光微闪了下,侧头望了眼殿中透明的灯火,面色沉冷的转开了目光。
“不仁不义?父皇明知莺妃的孩子非我母妃所害,不还是一杯毒酒将她奉上了西天?现在儿臣只是恭请您入住全明宫安享暮年,如何便能算不仁不义呢?”
英帝睁着血红的眼盯着他,终是大喝一声,“朱开,将玉玺给他!让他给朕滚!”
当寺人抬着他出来时,罄冉便站在乾和宫高高的台阶上凝睇着他,昔日的英帝现在衰老而脆弱,瞥见她,他张了张嘴,但是却甚么都说不出来,只睁着眼死死瞪视着她,嘴角不断抽搐着。
狄飒不为所动,缓缓自袖中抽出一纸圣旨,盯着英帝,俊面无波,“宫中背叛,陛心哀之,疲累难言,又吃惊卧床,已然没法在朝,弩王平乱有功,仁孝厚德,深肖朕躬,必能恪成大业,朕本日禅位弩王……”
罄冉抬眸最后望了眼狄飒,目光平和蹲了个半福,文雅回身,青色裘袍在雪中划下一道轻灵半弧,如兰芷般轻逸翩然下了高高的台阶,很快便消逝在了雪中。
英王面色惨白,手一抖接过那圣旨,抬手便欲撕扯,却闻狄飒又道:“父皇,这圣旨您便是毁了还会有第二道,您还是快将玉玺请出吧。儿臣即便即位为帝也会顾念父子之情,令太上皇在全明宫安然度过暮年。”
香橼宫中,跟着狄飒一声令下,宫门轰然阖闭。风吹灯影,四周堕入惶乱,密密麻麻的铁卫自四周涌来,刹时将全部香橼宫包抄,劲弩强弓,居高临下对准宫闱深处,排排布列,肃杀步地逼人生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