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玉听了,又喜又气又叹。喜的是平儿竟能体贴本身,气的是坠儿小窃,叹的是坠儿那样一个聪明人,作出这丑事来。因此回至房中,把平儿之话一长一短奉告了晴雯。又说:“他说你是个要强的,现在病着,听了这话更加要添病,等好了再奉告你。”晴雯听了,公然气的蛾眉倒蹙,凤眼圆睁,立即就叫坠儿。宝玉忙劝道:“你这一喊出来,岂不孤负了平儿待你我之心了。不如领他这个情,过后打发他就完了。”晴雯道:“虽如此说,只是这口气如何忍得!”宝玉道:“这有甚么气的?你只养病就是了。”
宝玉因挂念着晴雯袭人等事,便先回园里来。到房中,药香满屋,一人不见,只见晴雯独卧于炕上,脸面烧的飞红,又摸了一摸,只觉烫手。忙又向炉大将手烘暖,伸进被去摸了一摸身上,也是火烧。因说道:“别人去了也罢,麝月秋纹也如许无情,各自去了?”晴雯道:“秋纹是我撵了他去用饭的,麝月是方才平儿来找他出去了。两人鬼鬼祟祟的,不知说甚么。必是说我病了不出去。”宝玉道:“平儿不是那样人。何况他并不知你病特来瞧你,想来必然是找麝月来发言,偶尔见你病了,随口说特瞧你的病,这也是情面乖觉取和的常事。便不出去,有不是,与他何干?你们平日又好,断不肯为这无干的事伤和蔼。”晴雯道:“这话也是,只是疑他为甚么俄然间瞒起我来。”宝玉笑道:“让我从后门出去,到那窗根下听传闻些甚么,来奉告你。”说着,公然从后门出去,至窗下潜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