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上中天,柔嘉单身一人在水心亭,闲坐了一整夜。
“咳咳...天子不轻易当啊......”隆德帝瞧着来人,微微一笑,“看来运道尚可,咳咳...偶尔来一趟嘉佑坊,你正巧在...咳咳咳...咳!”
春寒料峭,冻杀幼年。
隆德帝忖了半晌,再问:“轩辕族‘晟’字辈的孩子,就你那俩侄儿?”
文氏要比杨氏早几年入宫当值,遂拜首回禀:“启禀陛下,昨夜长公主出宫回嘉佑坊,也不知何故却在府中水心亭坐了一夜,臣婢等报酬长公主披裘围炉又跪求苦劝,终在本日天明开了太和门将长公主送回宫中。”
隆德帝缓缓言道:“昨夜柔嘉出宫回府,今早启了太和门又回了宫,病了。”
“长公主自幼习武,岂如弱女那般娇气?”隆德帝盯着那二人问道,“寡人嫡女因何抱恙?尔等速速道来!”
“听你这咳嗽声响,有些年初了吧?”
“不知何故?!”隆德帝浓眉紧蹙正要喝问,念及柔嘉必要静养,又见得两位太医过来候在一旁回奏,便干脆宣了出去。
夜幕低垂的帝都街头,一些坊道上早已见不得半小我影。农家谚语“春冻骨头秋冻肉”,是以百姓们到了夜里便早早归家捂热被窝。
“哦?”敖洺哑然发笑,“此话怎讲?”
两位女官不着陈迹互换了下眼色,由那年长女官答道:“回禀公主,芜馨园那位公子已然熄灯寝息。”
柔嘉也不知着了甚么魔,运起内息,莲步瞬移至敖晟翎的房前,隔空挥掌轻拍……那对雕花嵌玉门只是透了一条缝,但充足让柔嘉听清了房内的“轻微动静”。
敖洺喝了半盏茶:“怎地?柔嘉不喜大驸马人选?”
“柔嘉乃皇室嫡长女,大驸马人选不成草率。如果她中意之人门当户对,那便是皆大欢乐。此前我佳耦二人对几门公侯有过衡量,却漏了我朝另有王爵之家。”隆德帝定定看着敖洺,但敖洺仿佛只是在听人闲谈并未筹算接话,遂天子持续说道,“开朝立国以来,皇女选了驸马下嫁,身边再添一两个情投意合的,亦历代有之。如果二人两情相悦,只要身家明净,也并无不成。”
隆德帝悄悄摩挲着右手拇指上戴着的青玉扳指,无法点头:“芥蒂还须心药医,故而来瞧瞧这儿可故意药。”
“陛下万岁,娘娘吉利。”翁立典在本月初刚由太医升至院判,本日给长公主诊脉乃升迁以后属甲等大事,现在对着天子、皇后更是谨慎不已,“长公主此次风寒侵体乃至违和,臣二人已开良方,迟早一剂。长公主天家皇女福泽延绵,定无差池,早日大安。”
“这前几日还好好的!”透过一层轻纱薄帘,天子看着嫡长女静悄悄躺着,纵使九五之高贵为天子亦是一名父亲,向来沉稳的隆德帝心中不由疼惜,冷着脸压着嗓子道:“服侍柔嘉的是何人?”
御辇内暖和如春,但到了嘉佑坊下车时却在这一小段路上垂垂起了夜咳,隆德帝含了颗丸子在舌根,但也只能让喉咙口的干痒消逝一小会儿,待得丸子全都溶了,那烦人的咳嗽又卷土重来。
“尚仪局掌赞文氏叩见陛下,吾皇万岁。”
只见一辆香灯华车由四匹骏马带着快速驶过青石板,华车前后各有一小队轻骑护送,马背上的侍卫们各个身披黄甲、胄配雪羽,这场面叫人看了便知那华车里头坐的是圣眷优渥之皇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