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覃站起来问道:“二爷如何到这会儿还不返来?但是出了甚么事情?”
“那一天,陈恪带着伏兵就暗藏在外皇城本来属于司礼监的直房内。如果李昊强行拘押不肯放人,我便是血洗宫城,也要把你抢出来。”
韩覃倒抽一口寒气。唐牧又道:“他追到怡园外时,陈卿与宋国公带着人就暗藏在怡园,只要他肯入那巷子,我便要截杀他于巷中。为的,仍还是你。可你回身奔向他,以本身为盾护着他,我又岂能再杀他?现在机会已失,钝刀刮肉,也只能闭眼接受,莫非还能有更好的体例?”
唐牧一声接一声的嘲笑:“韩覃,你可知督察院督察使陈恪?”
当然,重活一世,唐牧也未曾想过他竟会碰到阿谁亲手写就《我与东宫》那本书的韩鲲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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灯下看美人,她唇上还施了淡淡一浮胭脂,颊上一抹绯红,惟那双圆萌萌的大眼闪着总叫唐牧深觉罪过的天真。在他的灼灼谛视下,她拂落薄纱寝衣。唐牧喉头一紧,她内里寸缕无着,缓缓直起家子,两弯柔蒂圈上他的脖子,启唇一股淡淡的酒气。
彼时还姓李,还是天子的唐牧听到这里如焦雷轰耳,气的遍身毛发皆竖,当时就命人将公主的乳母拉到宗人府,杖毙!
酒醒,权力与朝局抛之九宵云外,唐牧活了两世,宿世也曾睡过很多女人,却从未像彻夜这般,脑筋里那根绷了两世的弦发着嗡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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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非他真要你死才肯放过你?”
坤宁宫的西殿,他午后踱畴昔看她。五色琉璃雕藻的檐廊下,半尺宽的朱漆围栏。那小丫头与她的乳母相对而坐。他很少见她笑出那样的神采来,遂站在葡萄架遮后静听。
韩覃接过药碗,趁着唐牧穿朝服的间隙,盘腿坐在床上一调羹一调羹往嘴里送着。唐牧在镜子里瞥见她总往嘴里送着调羹,温声道:“这药里头有黄莲,苦的不能再苦,你一口送了它岂不好,如此一羹羹要抿到甚么时候?”
如果如此来选,只怕那首辅之位仍还是我们二叔的。毕竟他的根柢摆在那边,现在朝中年青一派的官员皆是他的弟子,支撑的也都是他。”
唐牧低头望着韩覃,忽而一笑,捧起她的额头亲了一口:“既你有这份孝心,就先欠着,等我返来了再补上也可。”
“嬷嬷,你错了。要从在床上那一段开端!”她打断乳母,给乳母一个非常狭促的笑,便抬头靠在柱上,闭上眼睛唇角含笑静听。
冷了七八天,他总算想与她谈一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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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覃满心觉得唐牧明天一朝晨必得要叫天子一道旨令贬到海南去,谁知竟还在内阁办公,不由有些猎奇,遂又问陈启宇:“莫非明天天子未对二爷发怒?”
头一回已是提心掉胆,这一回韩覃天然不敢再叫他来,赶紧点头道:“二爷,明天我们再来好不好?今儿我身子不舒畅。”
几百年来,后宫多少嫔妃,也没有人如那韩鲲瑶普通,写出那样香艳*的书来。而那乳母,也不知从那边翻出那本两百年前的书,用来教坏他的女儿。
如果客岁这个时候,她还得尊称韩覃一声夫人了。
李昊再闭眼,点头。
他本是个读者,现在跃入书中,爱上那书的作者,在爱情中,却仍然是个旁观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