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治是真的爱他最小的公主,他本已为她设想好贤妻良母、繁华安康的平生。可恰好造化弄人,承平公主的天赋过分出众,她是一把名剑、也是一颗好棋,师妃暄想掌控她,婠婠想操纵她,武媚娘想把持她,就连他这个天子、这个父亲……最后也是一样。
现在的武后可不也像当年的吕后一样,“羽翼已就、横绝四海”?只不过保太子的人,从皇后变成了天子罢了。好笑的汗青再现。
观风殿的内殿帷幔全数放了下来,密密围得风也不透,只捂出一股氤氲不去的药香,人一出去就沾在衣衿上。天子李治躺在床上安息,展转咳嗽着,听到李令月的声音,他大喜:“是朕的承平儿?快,快出去。”
“跟从太宗打天下的老臣们现在老的老、死的死,也顶不了甚么用了。但有几位武林妙手尚在,他们与太宗多年交好,现在朕有所拜托,想必他们不会回绝。”李治思考很久才说,“第一名是侯希白,有个外号叫‘多情公子’;第二位么,是南边宋阀的半子,名叫寇仲;第三位则是外族人,名叫跋锋寒。他们都是不世出的妙手,想必能为太子臂助。第四位……第四位名叫徐子陵。他本来才是与太宗干系最好的一名,可……唉,不提也罢,不提也罢,他八成是希冀不上的……”
两个女孩子一返来就发明人都没有了。不但贺兰敏之失落了,就连杨凌霜也没了踪迹,只剩下一扇翻开的雕花木窗。徐书颐气得大呼:“人呢?如何一小我都没有!贺兰敏之重伤未愈,能跑到哪儿去?我就说杨凌霜这小蹄子不怀美意,她必定掳走了贺兰敏之——”
从没见她如许暴怒,宫人们吓坏了,里里外外跪了一地。承平公主年纪固然小,却也在武后教诲下杖毙过内侍,很明显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苗子。有胆小的宫女战战兢兢道:“贺兰公子已复苏过来,杨女人把我们都赶了出去,两人伶仃说了好久的话,厥后奴婢们再去看,就、就都不见了……奴婢想,或许贺兰公子带杨女人回了周国公府……”
“您要说甚么,这些天为何不直接奉告女儿?”李令月想不通就直接问。
她爹没看到她不附和的目光,李治低头闷闷地咳嗽起来,双眉紧皱,身材绷成一个严峻痛苦的弧度。李令月不忍心,把小手放在天子的后背上,度畴昔一道真气。李治缓过一口气来,悄悄拍拍她的头,欣喜一笑:“朕这么多后代啊,只要你一小我最聪明、最有天赋,‘承平’这称呼朕给你取对了,你这一辈子定能太承平平的……”
她颤抖说着,李令月向她微微一笑,很有赞成之意,这笑意鼓励了其他宫女,又有人道:“贺兰公子没有腰牌,也没有圣旨,不能随便出宫,或许他们是去东宫了……”
李令月莫名其妙:爹,我刚才不是才来看过你吗?你这声气如何像多年未见后又相逢似的,满怀欣喜呢?
李治微微点头,他也笑了。令月的笑容娇甜而和顺,李治的笑却尽是苦涩与哀思。那的确已不像一个笑容。
“那如果我没卷出去,您会选谁做驸马呢?我就问问啊。”李令月很猎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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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令月点点头:她懂了,李治为乖女儿考虑婚姻大事,第一考虑的是亲上加亲,毕竟城阳公主是李治心疼的亲妹子(最心疼的兕子公主早已病死),她的儿子当然是很好的;第二考虑的就是出身题目了,薛家是北方贵族世家,薛绍是根正苗红的红三代,李治在暮年到底还是方向了亲贵老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