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下的长街,有一种披霜带雪的沉寂温馨。清冷的月光,像是雪光。
耳边又响起淙淙的箜篌声,在醉花荫的时候她弹琴给他听,不过兴之所至随便拨弦罢了,最后却成曲调。那乐声循环来去,缠绵着穿越无数个天下,一向反响在她耳畔,永不消逝。
如果梦醒,能不能回到旧光阴?
轰然的巨雷在耳边炸响,李令月神采乌黑,一刹时看向贺兰敏之的眼神也是不成置信的。隔了这么多天下的悠远的童年,那些压抑的、藏在影象最深处的旧事,从深渊中攀爬上来。
“师祖明鉴,弘绝无弑母之意,不过是侵占罢了。”太子含着淡薄的笑意,负气似的说,“母亲对儿子有诸多曲解,前阵子竟派人悄悄给儿子赐药,儿子领受不起!本日还请母亲赐解药。”
“mm看错了吧,我们从长安这一起过来非常匆促,身边也就带了十数宫女寺人,并没有会爬树的人呢。你看这宫室里都空空荡荡的。”太子妃裴氏的笑容非常端庄美好,像是一层标致的、画上去的面具。这会儿她们正跨过门槛,太子妃指着空荡荡的殿堂给承平公主看。“太粗陋了,只怕怠慢了mm。”
话音未落,书颐直接往书房的方向闯,不睬会太子妃的惊呼劝止。俄然书房的门开了,一个面若冠玉的漂亮少年走出来,沉着脸斥责:“承平,你太不像话了!跑到东宫来大喊小叫,也不怕打搅了太子殿下?母亲真是把你宠坏了。”
“至于她——”太子笑了一声,指着书颐道,“这小崽子也是我mm么?母亲,你真当旁人都是瞎的?我mm清楚拜了师妃暄为师,去慈航静斋修道去了。这孩子与其说是我mm,不如说是母亲你的mm罢!”他微微勾唇,竟柔声向那静坐女子道,“婠婠师祖,您说呢?您是最清楚的!”
太子妃神采一变,明显气得不轻,但顾忌对方的身份,也只能赔笑:“哪有这回事,mm出去坐……”书颐被她牵引着往宫内走,一群宫婢无声无息把她们围在中心,太子妃又一起嘘寒问暖,说个不断。如许前呼后拥的步地本来是普通的,但书颐从小练武,不知怎的心生不祥之感——像是有人在暗中冰冷地窥测。
“接下来你筹算如何做?回周国公府么?”令月悄悄问。
这如霜赛雪的明月,这朴拙温馨的洛阳城,这城中的无数生灵无数公众无数呼吸无尽声响,俄然都成空虚。令月的眼神放得极远,看到寒夜中数点灯火,又茫然地拉近,凝睇贺兰敏之俊美无俦的面庞,恍忽感觉统统都是大梦一场。
“不成!”武后惊呼一声,珠泪滚滚而下,她捂住嘴痛哭道,“我是造了甚么孽?亲生儿子竟疑我至此!师父,师父……”她抱着婠婠的膝盖,放声大哭,婠婠轻抚她的发丝,也是感喟不语。
就像秦始皇放逐了太子扶苏,汉武帝逼死了太子刘据,雄才大略的帝王与贤明仁德的太子,这两种生物是不是天然相克?
一蓬血花暴起,剑光绞入贺兰敏之的心脉。最后关头,他脸上出现一抹古怪的笑,倏然出指导在李令月檀中穴上,令月身材一震,向前吐出一口黑血。她惊怒之余,身材一软,几近倒在地上,这才发明满身功力竟在不知不觉间被人下毒化去。李令月勉强站起向皇宫走去,转头看一眼已经没了气味的贺兰敏之,才发明他身后仍然在笑,那笑容倒是如此古怪和哀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