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他不说话，左倾颜又道，“西境苦寒，你若不肯去也没干系，但绝对不能再留在天陵。”
他悄悄凝睇着左倾颜，她神采凛然，敛去了昔日的娇纵倨傲，平和的声线说出来的话，一字一句都让他感觉既稳妥又放心。
老侯爷轻咳两声，浑沌的思路也变得清楚。袁野在他的表示下将他搀扶起来，后背垫了个迎枕。
袁野看着有些不忍，“二公子，老侯爷每日复苏的时候固然未几，不过在大蜜斯施针以后，复苏的时候倒是一日比一日长，您别难过，待会儿老侯爷醒来，你再好好跟他说，他最是疼你，定不会真的与你置气。”
最后的这句他没脸问出口，只扯了扯唇角道，“左倾颜，不要觉得我被祖父逐出了家门，我就不姓左了。”
左兆熙握住他粗糙的手，哑声道，“祖父，我再也不气您了，你必然要养好身子，毫不能让那些人的奸计得逞！”
一瘸一拐跟着左倾颜走进老侯爷的寝室，浓烈的中药味扑鼻而来。
左倾颜开口道，“祖父，我想让二哥去西境，最好是能在安凌军中待上几年，磨砺一下心性。”
左兆熙闻言难以置信地抬眸，无神的双眼恍忽间像被注入了灵光。
老侯爷张了张嘴，一开口就是浓浓的痰音，“你......还活着。”
“祖父。”左倾颜俄然道，“本日我们两个另有一件首要的事想问祖父，但愿祖父能照实奉告我们。”
“我要你去西境找大哥，劝他找机遇回京，上交安凌军兵符避其锋芒，若大哥同意，你便隐姓埋名留在安凌军中。”
左倾颜翻了个白眼，便见老侯爷的目光凝在她身上，“从烬王选妃宴返来，你这丫头就不大对劲了。你与那林二从小一起长大，每次吵架不出三日必会和好，凭着我与林锦这些年的干系，你们走到一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。”
她说完径直走出了小门，一旁的酋二开端脱衣服，“二公子，换上我的衣服去吧，我替你在内里躺躺。”
此生第一次真正认同左倾颜的话，她说得对，他确切连死都不配……
面前的人瘦骨嶙峋的身子直挺挺躺在床上，纸一样惨白的脸上，皱纹比之前更深了。
“我情愿去。”他哑声开口，心中全然明白左倾颜的顾忌，“劝大哥上交兵符，需向他道明京中局势和侯府的处境，不管是写手札或是让身边亲信通传，都不及我亲身走一趟来得安然。”
左倾颜与左兆熙对视一眼，皆是莫名。
左兆熙忍不住问，“祖父如何晓得我们要问甚么？”
“祖父……”他瓮声唤了一声，忍不住抬眸看向袁野，“祖父如何变成了如许？”
左倾颜和袁野让到一边，任由贰心跳如雷缓缓跪到了榻前。
乍一转头，便见她眉梢轻抬冷冷道，“还不快滚起来换衣服，祖父在德园等你！”
他还觉得，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个冥顽不灵的孙子了。
熟知左兆熙的她啧了一声，抬脚就朝棺椁踹去。砰一声响，耳朵贴在木板上的左兆熙差点就聋了。
祖父竟还愿定见他？
老侯爷嗤笑，“不然如何能当你们祖父呢？”
灵堂沉寂得诡异，他有力的低喃划破了喧闹，似在问左倾颜，又似在问他本身。
“祖父急怒之下中风了，若不是之前保养的时候吃了很多安宫丸，现在你只能瞥见他的尸首。”左倾颜说话毫不客气，“你现在晓得殷氏的暴虐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