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睡梦中惊醒，韩云娘困顿的揉着眼睛。等她放动手，正正与贺方尽是冷傲赞叹的视野对上。
泪滴闪着灯火，仿佛一颗颗水晶珠子从小丫头的双颊落下，贺方有些心疼伸脱手，想擦去她脸上的泪水。小丫头被贺方的行动惊了一下，却没遁藏，任由贺方有些笨拙的帮她拭去泪水。这时她也不哭了，不知从那里取出一块汗巾，擦擦眼泪，小丫头便要站起，“对了，我去唤爹爹娘娘起来。”
不过千年之前并非全然让人绝望，就在床榻的另一侧，一名身材纤巧的少女正半趴在床边打着盹。从贺方的这个角度瞧畴昔，看不到少女的边幅，只能瞥见她被灯火染上一层柔光的如云秀发，闻声轻柔细细的弄得贺方耳朵有些发痒的呼吸声。从少女的薄弱身形来看，最多十一二岁的模样，而实际上，她也恰是刚满十二岁。贺方第一次醒来，一声‘三哥哥’就是出自于少女的口中。
而一场病灾也让韩家从一个小康之家变成了败落户。家里的两进宅院应是卖掉了——不然贺方现在地点的房间，就不会跟韩冈留下的影象对不上号——上百亩的地步也卖掉了，仅剩下的三亩菜园还被人曰夜惦记取，贺方听到了地步卖主李癞子和父母的对话，却不知最后的成果如何，韩家仅剩的三亩多地是不是也被卖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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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润的小嘴微张，小巧的鼻梁挺直，双眉弯弯如月，眼廓则略略有些下凹。能够是带了一点点西域血缘——回鹘商队在秦州常来常往，蕃人又不如汉人那般讲究纯洁，以是在秦州有西域血缘的蕃人却也并不算少——五官深切了了的边幅并分歧适此时的审美妙念，但韩云娘如果走在千年后的大街上，不知会惹来多少神驰的目光。
所谓养娘，贺方从字面上去了解是养女的意义，不过这是宋朝对婢女的另一种说法。至于韩云娘唤韩冈作三哥哥，也不出奇。在当代，野生的婢女，只要奉侍的主家没有官身，把老爷太太唤作爹娘，把少爷叫哥哥，是很常见的事。而贺方起码看过金瓶梅，也并不是很惊奇这些。
“三哥哥？……”
本年四月初，西夏军又一次南侵，十余万军尽力攻打秦州。韩冈二哥再度披挂上阵，而韩冈在家务农的大哥也被临时征召。可两人一去，就再也没有返来。韩冈在外跟从张载学习了两年，端五刚过，便被一封十万孔殷的家书唤回。
“天道好还，报应不爽。落井下石的事情能够做，但曰后被人捅刀子，也不要喊冤……”这是贺方的一名前辈在酒后对他说过的话，那是他们方才列席过另一名同事悲悼会后的感慨。躺在殡仪馆透明棺材里的同事，另有他一张不管如何扮装也修补不过来的、被砍得支离破裂的脸，让贺方遭到了极大的刺激。那天以后，贺便利放弃了那份来钱快的事情，而找了份正端庄经的事去做。以后的为人处世上，他老是要多收着几分，凡事向来不会做绝。
扶在床边，韩云娘抽抽泣噎的哭个不断，几个月来的疲累和不安都跟着泪水涌了出来，她紧紧攥着被角，“三哥哥，你可醒过来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