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是这一笔‘几’字,就已经让王厚更加佩服韩冈。不看过大量的地学册本,并细心推演过江山地理,这世上有几个晓得大江黄河道向的?世所传播的《水经注》上,可从没天下舆图这一页。王厚能体味到黄河、长江的大抵走向,还是沾了父亲王韶的光,从渭州知州兼泾原路经略使的蔡挺那边,见地过复制自崇政殿中张挂的天下舆图。
手指再从河东往上推,停在‘几’字头上一横处,王厚立即道:“是契丹的西京道。”
另有梁山泊!八百里水面又由何而来?还不是后晋开元元年【西元944年】黄河在滑州决口,水淹曹、单、濮、郓诸州,大水积储在巨野,巨野泽才变成了梁山泊。”
“传闻几个月前,黄河仿佛又改道了?”赵隆插话问道。
“而西贼就在这里。”韩冈指着被渭河和黄河括起的一片地盘,“这一片地,被黄河三面环抱,形如布套
到了嘉佑五年【西元1060年】,大名府魏县第六埽决堤,分出一条支流,由笃马河向东入海。黄河经过东流与本来的北流同时入海,号为二股河。黄河一分为二,是堵是疏,还是任其流淌,从仁宗朝吵到了现在。富、韩、文几位相公,没少在廷上辩论过。
。故而我称之为河套!”
话声悄悄一顿,王厚便聪明的在代表渭河的一横下点了一下,沉声道:“伏羌城。”
韩冈直起腰,双臂夸大的伸开,放声道:“黄河百害,唯利一套。党项人占着此处,兴灵【注1】一带水网交叉,直如一塞上江南,非论耕作还是放牧,都是远胜他地。而兴灵以外,又有瀚海隔绝,使内奸难侵,此天险尤甚长江,广如渊海。要想直捣西人老巢,先要考虑如何穿过七百里瀚海,还要考虑如何包管粮道通畅,不然便有全军淹没的伤害。”
有了千年之隔,详细的地理名词有很多都产生了窜改。韩冈说不定在地名上还不如王厚,但大的地区韩冈凭着前身的影象,相互印证过后,却也熟谙了下来。他指着‘几’字右边一竖的右边空处,“这是河东【今山西】。因为位于黄河东侧,以是有河东之名!”
一具水中女尸,让他的穿越者灵魂在甜睡百年以后终究觉醒,今后他踏上了成为至高者的永久之路。
“比起市易一事,屯田便不算困难,秦州沿边地广人稀,只要见缝插针,在屯垦处筑堡而守,两三年内便有小成。通过屯田兵来震慑周边蕃部,打击悖逆之辈,再公允处断蕃汉胶葛,赐亲我汉家之蕃酋以官职,以收民气。使其为我用,而不为西夏所用。曰后攻打西贼,他们也便是助力!”
韩冈说得慎重,王厚身子前倾,用心聆听。
穿越千年,真正有效的是甚么?是对江山地理的熟谙!——起码对韩冈现在来讲,的确如此。
少年方兴,与炼气修行无缘,郁郁不得志。
“韩兄说的恰是。”听得韩冈说得通透,王厚不自发的喝了口寡淡有趣的浊酒,叹道,“庆历八年【西元1048年】六月,黄河在澶州商胡埽【今濮阳县】决口,改往北流,直入渤海。朝堂的相公们为了是填塞决口,还是顺势将河水导往北流,闹了几年也没见分晓,厥后勉强行事,也没胜利。
韩冈不再说屯田市易之事,能说的都说了,再深切说下去本身就要露底,话头一转,悄悄叹道:“不过关西早非胜地,出产已远不及汉唐,不然也不需辛辛苦苦的去屯田。多少上好的地步,都被黄河的流水冲掉了,而黄河也是以变成了黄色。这可不是功德!不但关中良田尽丧,连天下都遭其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