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韶此次借机主动出招，使得李师中再一次堕入两难地步。一旦两部厮杀起来，脱手还是不脱手，便成了困扰秦凤经略使的新题目。
配房中，一灯如豆。韩云娘趴在桌前，小巧的下巴压在手臂上，呆呆的发着怔。
“是三哥哥！”小丫头欣喜的叫了起来。
叮咛了韩云娘去厨房烧热汤为韩冈、李信驱寒，韩阿李把火盆拨旺，号召着两人快点坐下来烤火。
不知是不是没有产业反动的原因，还是天然气候演变的身分，北宋的气温比千年以后要冷很多，传闻广州夏季都会下雪；有些年份的夏季，太湖上都能行人。在秦州城中，逢着夏季，路边倒毙的尸身并不鲜见，常常一场暖流以后，城北的化人场就能持续两三天的买卖昌隆。韩冈也是靠着防备办法得力，才没有生了冻疮。
从秦州城往下龙湾来，如果春夏秋三季，入夜时河上的渡船早已停摆，常常过了申时今后便回不来了。幸亏现下是寒冬，朔风凛冽，藉水上的冰层早冻透了底，骑着马踏冰而过，也用不着渡船。
小丫头这下终究坐直了身子。是狼进村了？还是来了大虫？
“大骗子！”
“倒没甚么大事！就是被雪阻着回不来。隔了两百多里几重山，古渭的雪比秦州大多了。在古渭，腊月尾的那场雪下了都有一尺多厚，等返来时过了伏羌城，马才气放开蹄子跑。”
“三哥儿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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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冈看得一笑，小丫头也会闹别扭了。
韩阿李和韩千六也跟了出来，围着韩冈和李信，三人又惊又喜。此时不是后代，隔着几十里，便是动静难通。韩冈一去古渭，深切蕃部当中，拖过了预定的回程时候，家里谁不担忧？
韩冈问着：“这玩意儿哪儿来的？”
“小黑狗，又不是小白狼？不叫小黑叫甚么？旺财、来福之类的太俗了，我也不喜好。”韩冈笑道，把方才有了名字的小黑狗放在地上，它刺溜一下便钻到了院子中的磨盘后，又探出头来冲着韩冈龇牙咧嘴的叫喊。
‘三哥哥如何还不返来……’
韩冈的家里两年前本养了一条看门狗，早前赶回家中为两位兄长奔丧的时候还看到过。但等韩冈病好后便没再瞧见。不过这也不是不能了解，韩冈病得时候家里穷得人都养不活，更别提狗了。现在家里景况好了，也该养上一两条来看家护院。
细碎的木底靴踏地声从院中响到门口，院门吱呀一声开了。月色下，久违的一张宜嗔宜喜的俏脸呈现在韩冈面前。只是一与他对上眼，韩云娘脸上的欣喜之色立即就褪去了，嘟起小嘴，刷的扭过甚去。
她侧着头，灯火映红了小脸,一根一根的扳起手指算着。三哥哥是腊月二十二被拉去的古渭。当时娘娘还抱怨说‘天子不差饿兵，兵戈不赶年节。就是西贼也要过年，都快年底了，还要拖着人往外跑。’
韩云娘百无聊赖的在桌面上划动手指。老旧的方桌上，每一道痕、每一条沟，都数了一遍再一遍。明天该做的针线活都摊在一边，好久都没动过。明天说不定又要挨娘娘骂了，但小丫头总提不起精力来做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