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韩官人?!”
韩冈点了点头,却没答话。胖掌柜很乖觉的跟在前面,也闭上了嘴。
大抵是好说话的姓子,胖掌柜在韩冈这个官人面前也不露怯,嘴皮子缓慢地动着:“韩官人今曰带着家眷来,是不是要买些甚么?小人这店铺虽不算大,但内里的货品却都是顶尖上好的料子,蜀地的锦,扬州的绢,定州的丝,和州的麻,天南海北的织物小店都有,秦州城中的其他铺子可都没小店这般齐备。”
胖掌柜低头做个赔罪的模样,然后伸出双手比出了五和三的手势,“惯常报的是七千文足,实价则是五千三百一匹。”
两女在绸缎中挑三拣四,一匹匹的对比着看过,争辩着花色和色彩的吵嘴。女儿家买东西向来是慢,韩冈也是有经历和体味,耐下姓子等着她们。只是闲着无事,趁便也在铺子里摆布看着。
“吉贝?是木棉吧?”
韩冈在路边缓缓走着,他没兴趣逛铺子街摊,可见到几个超卓的美人,也不介怀多看两眼。但他看来看去,最超卓的还是前面拉着严招儿的云娘,另有跟在他身后一步,亦步亦趋的严素心。韩冈长得高大,器宇轩昂。边幅虽只算得上不错,但神采自蕴的气质倒是可贵一见。
大街之上,行人如织。
为了招揽主顾,两边的店铺都是在门头上高高的挂起一串灯笼,映得街面灯火透明。不但店铺,就来拿街边摊贩,也在摊头上刮着各色风趣的彩灯,唱着成调成套的呼喊,来吸引游人的耳目。
而出门上街的良家女子也很多。就如严素心她这个做厨娘的,不成能在家里等着卖菜的上门兜售,必定是要出门,偶然还要到河西大街的蕃商开的货栈去买些孜然、胡椒之类的调味料,向锅碗瓢盆,针头线脑之类的曰用杂物也是一样要出门采办,要艹持家务的小家碧玉大率皆是如此。
严素心和韩云娘这时已经走到店铺内里,由个学徒陪着,在翻着几疋素色隐莲纹的绸缎。关西的丝绢率是黄丝,就算染过后,做出来的衣服色彩都不正。
看在两个小女孩儿在前面脚步轻巧的从一个铺子转到另一个摊子,跟在前面的渐渐踱步的韩冈的表情也轻松了起来。固然正筹办对窦舜卿脱手,但也无毛病他出来逛一逛贩子。
“真的是韩官人!”瘦子很轻巧的绕过摆满绸缎布匹的柜台,欣喜的走到韩冈面前打躬作揖。
韩冈转了一圈,却留步在伶仃的一座柜台前。柜台上,也堆着十几匹各色花腔的布匹,但跟店中的其他布料却完整两样。
不过相对于每天要出门买菜的严素心,韩云娘就很少出门。走在贩子她就变得很活泼,牵着招儿的手,在各家的摊子上猎奇的看着。
官署中的世人闻言无不掩口而笑,而把诗集带来的功德之徒则是悻悻而去。韩冈他在这件事上虽是不留口德,但那些个王谢闺秀的作品也的确是难以入目。除了李师中家的女儿写的两首还算通畅,其他的乃至有些连平仄都没对上,美满是拿着富丽的词采堆砌,削足适履式的求着对仗工致,气势学着西昆体,却不及杨亿、刘筠等人之万一,真还不如韩冈本身写的程度。
固然胖掌柜自谦的说着店铺不大,但这间绸缎铺的门面实在不算小,并且还是位于城中最繁华的河西大街上,单是这铺面本身就值上很多,何况店中的这些绫罗绸缎,也是代价昂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