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冈走在偏殿中,劈面过来一人。其人苗条矗立,边幅亦是出奇的漂亮,风骚俶傥,环球无俦。韩冈迩来见过的人中,王厚算得上是漂亮了,王君万比王厚还强上数分,但与此人一比,可都比下去了。那人与韩冈擦肩而过,见韩冈看着他,便浅笑着悄悄点头,又很天然的走了畴昔。
韩冈又回过来将两首诗读了一遍,两遍,三遍,赞叹声便不断于口。
“七舍弟在房中读书,不肯出来。”
“是前次归去吐怕了吧?”
漂亮青年从韩冈进偏殿的小门出去,走上廊道,坐在院中赏梅观雪喝酒赋诗的几个士子一下鼓噪起来。
路明瞥见韩冈盯着一幅幅青纱,笑着解释道:“能被青纱罩上的诗词,不是出自名家之手,便是由高官显宦写下。以青纱笼之,以表尊崇之意。”他环顾着殿中的四周墙,突又感慨起光阴的流逝,“比起前次来时,仿佛被罩起的又多了很多。”
不愧是唐宋八大师中的一员。唐宋八大师中,韩愈的职位最为特别,在上,他是古文活动的前驱者。而在儒学上,他是宋学诸多流派的发端。唐时佛道昌隆,儒学式微,而韩愈横空出世,重振儒门,泛博圣教。韩冈在张载门下,同窗之间凡是提到韩愈,多以韩子称之。
首句入眼,路明便是一奇,如何不是次韵和诗?
青纱以后,既非五言七言的绝句律诗,亦非可容传唱的是非句,而是两首少见的六言。字如斜风细雨,固然分歧近体,但自有一番神韵藏于此中。
却瞥见路明的手指着诗词最后的题款如筛糠般抖着,神采都如被雷劈过普通。
韩冈手笔不断,“古道西风瘦马……”
“如何了?”心神被叫声从两首绝妙好词中惊出,韩冈转头很不欢畅的问着。
竟然是王安石的诗作!一国在朝的高文,就这么写在墙壁上,被一张碧纱帐护着!
“如何不见元度?”
“强抒仲,就你话多。”
韩冈再转头细心看着两首诗的笔迹,方才没重视,但现在一看,的确是王安石的手笔。王安石姓子急,以是字体都是如斜风细雨普通,而画押署名,最后的‘石’字也是顺手一划,乍看上去像是个‘歹’字。韩冈在王韶那边看过了几封王安石的私信,王厚还对王安石署名画押的字体说过几个笑话,他对此印象很深。
磨好了,韩冈拿起笔,在砚台中饱蘸了浓墨,站在白壁前。初度题壁,韩冈的心中却没有半点怯意,写的并不是本身的东西,丢脸也不怕,并且以他要写的诗句,也不至于会丢脸。抬起笔,运了运气,他便在乌黑的墙上挥毫泼墨起来。
路明悄悄点了点头,两句连起来一读,便有了点味道。
韩冈一气呵成,六个字又呈现在墙上,“断肠人在天涯!”
‘难怪能用青纱罩上,这等水准,不管唐宋都是顶尖的。’
“柳叶鸣蜩绿暗,荷花落月红酣,三十六陂春水,白首想见江南。”
三句一出,固然只是九个词连缀,可暮秋残冬的苦楚之感已油但是起,万物残落的西北秋冬被描画的入木三分。路明悄悄的等着韩冈的最后一句。王安石的‘白首想见江南’,前三句说景,最后一句才是全诗诗眼地点,韩冈固然不是用的其诗之韵,但诗句的布局倒是一模一样,最后一句当是提振全诗的关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