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下来被敬了一杯酒,吃了两块烧驴肉,就听着种朴说:“玉昆,你明天可露了大脸,一句话就把王文谅那鸟货送去投胎了。再没别人有这本领。”
“也多亏了玉昆。听十七哥说,玉昆你在罗兀的那段时候,运筹帷幄,军心士气大振,梁乙埋几次大败,玉昆你出了多少力!”种建落第碗敬韩冈,“就祝玉昆能鹏程万里、青云直上。”
种建中道:“方才我是听人说了。赵大观【赵瞻字】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。把咸阳城围起来,耗用民力是不小,另有能够有灾荒,但如果让叛军逃出去,散诸四野,兵灾如焚,当会比现在闹得更大。”
王文谅的战死,都在料想当中,也没甚么废话。韩绛派了人去清算蕃军残兵,防着他们反叛,又让人送了酒菜去善加安抚。倒是没让韩冈去照看跟从王文谅出战的蕃军伤兵,也是怕出不测,韩冈自是不会反对。
韩冈自有闲事要做,没有在大帐看热烈的意义。向种谔、燕达两人叨教过,便独自去了随军的疗养院中。
“总管也当无事。”韩冈略一点头,韩绛不会多重的惩罚,那么种谔更不会有太大的事。统统都能推到王文谅和吴逵的恩仇上,现在王文谅为国尽忠,罪名就满是吴逵的了,“环庆路的事都跟总管无关,又有罗兀城的功劳在……”
种谔带兵过来,与正在领兵围城的招讨使燕达会晤。因为郭逵的原因,两人夙来反面,见了面也只是稍作酬酢。不过燕达有个好处,他虽身为招讨使,统管平叛军务,但并没有自高高傲的,把与他同为一起副总管的种谔,当作部属来对待。不然,以种谔的脾气,多数大帐中就有好戏看了。但两人之间,还是仿佛有电光雷鸣,模糊比武之势。
结束了没有甚么新意的军议,韩冈回到了分派给他的在泾阳城中的驻地。是县城东南的一处寺院,不大,但很有些年初了,院中的几株老松有尺半粗细,想来两三百年总该有了。本来应当是个清净的去处,可比来被宣抚司中的官吏占去了大半,倒把寺庙的仆人挤到了柴房、厨房里去安设。
王文谅战死的动静,很快就传回了泾阳县中的帅府行辕里。暗里里另有燕达的抱怨,通过游师雄传到了韩冈的耳朵里——没事给城里的叛军加士气做甚么,嫌朝廷钱多,围城事少吗?
“罗兀城一事谁没有着力?嵬名济是如何被骗的?岂是韩冈一人之功?”韩冈给碗中倒满了酒,“要道贺也是三人一起。”
不过游师雄现在倒是又去了火线的燕达那边听候批示,他现在颇得韩绛、燕达看重,很多事都压在他身上,每天忙繁忙碌的。
酒碗一碰,三人兴趣昂扬的对饮了几杯。
放下碗,韩冈才又道:“不过封赏也好,惩罚也好,都要等咸阳城里的费事事都给处理了,才会不足暇去提。”他叹了口气,“也不知要围城到甚么时候,附近的地全都荒了。”
“对,当敬玉昆。”种朴也举杯相和。
“这一招上过阵的哪个想不到,有多少人做过要不要我点出来?”韩冈端着酒碗笑着反问:“堂上都在看韩相公的笑话,就任凭王文谅乱攀扯,连令尊都是。小弟要不出头去说,王文谅这厮还不知要蹦达多久!”
当年弥勒教王则起兵兵变,占有了贝州城。前后两任主持平叛之事的明镐和文彦博,就是采取先筑墙围城,然后再发掘隧道,最后用了近四个月的时候,终究把孤城贝州给攻破了,而后贝州被改名恩州,换了个吉利名字,直到现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