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末将未曾保住都督,还请使君惩罚!”令狐盛也是宦海人物,怎会不知这阵仗的意义。立即上马,跪地认罪。
事情如此之多,的确让人停不动手。就算段钦、葛洪成心让他歇息,梁峰也没法闲下来。他胸中仿佛憋了一团让人难以忍耐的东西,不做些甚么,就喘不上气来。
收敛心神,他端坐在书案另一侧,悄悄聆听那人厥后的叮咛。
这些天,他忙,奕延也没闲着。不但要清算因鏖战损兵的梁府部曲,还要与令狐盛为首的并州将领打好干系。这也是梁府私兵,乃至上党一部正式与晋阳兵将联络的关头时候,容不得忽视。
梁峰张了张嘴,挤出句话来:“我不谨慎睡着了……”
眼底有些炽热的东西,在模糊转动。但是梁峰抑住了它,并未让那些东西流于大要。深深吸了口气,他坐直了身材:“伯远无忧,这些,我晓得。”
“杀啊!给我杀!”
“你魇着了!”奕延的声音中带着焦炙,“主公,此次是裴盾惹来的祸事,并非是你。还请主公莫要自责!”
“主公!”
只不过这统统,都不是他们的功绩。如果能由梁刺史统兵,他们这些人,会不会也能获得一样的光荣,而非这么灰溜溜夹着尾巴逃回晋阳?
他救不了那么多人。他可觉得战友们捐躯,可觉得庇护市民赴死。但是他能救更多人吗?救天下百姓……
这便是真正的投效了,梁峰悄悄拍了拍他的手臂:“令狐将军何出此言?晋阳方才退敌,还待将军效命。这一城一州,也要劳将军操心才是。”
梁峰长叹一声,搀住了老将的双臂:“裴都督弃旗败走,多亏奋威将军保住这万余兵马,才让刘虎等人有了害怕之心。离石一役,奋威将军不但无过,反而有功。”
梁峰愣住了。他方才说梦话了吗?他表示出甚么不当了吗?就算灵敏如段钦、孙礼,现在也松了口气,为他掌管并州军|政暗自光荣。而像亲身参战的令狐盛、葛洪,更多则是敬佩非常,对贰心悦诚服。为何奕延会这么说?
嗡的一声,一根长箭刺透了挡在他身前的青壮。尚且温热的血液,飞溅满脸。梁峰喃喃张了张嘴:“我救不了你们……”
“若不是王军如何会在五次反围歼中惨败,从十万人打到三万。没有新三人团夺|权,哪来的终究胜利?!”老爷子哼了一声,“军|政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朴。一将功成万骨枯,除了取胜,想其他的都是累坠!小峰你就是心肠太软,今后可如何带兵?”
这体例看似坦白,实乃用心良苦。又何尝不是使君一力,担下了朝廷对于并州诸将的肝火。如果换了裴盾掌兵,就算他令狐盛能把兵带返来,罪恶十有八|九还是要落在他们这些领兵之人身上。两比拟较,更让人觉出一个才气品性都是上上之选的主官,何其的可贵。
有马队保护,雄师回程可比去时快了很多,当看到晋阳那熟谙的高大城墙时,很多人都生出了物是人非之感。这一仗打的莫名,又几乎兵溃,但是成果却出人料想。不但夺回了京陵三城,还让占有新兴郡的刘虎逃亡城下。
但是抓住他腕子的那只手,更加用力了。像是不知要如何劝说,奕延吃紧道:“主公已经想尽了体例,只为多救些人。再没人能同主公一样,把性命当作天大的事情。主公如果是以自责,又要如何治这一州之地?那些杀伐报应,由我来承担便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