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已至此,哪另有回转余地?两人都领了军令,下去筹办,唯留奕延独坐帐中。目光在这住了数月的军帐中转了一遭,落在了里间榻上。不知想到了甚么,他面上多出几分难过,几分哀伤。似是踌躇半晌,奕延终究还是迈步,走到了榻边,伸手一探,从床头摸出了个小小木盒。
“冠军侯八百轻骑,就敢奔袭百里,斩杀首酋过当。张文远八百逆勇之士,亦可退东吴十万雄师。现在我有精骑二千,又是诈降,怎能不搏上一搏?”奕延站起了身,微微握住了拳头,“主公于我等之恩,正现本日报之!”
王浚也是有顾虑的,如果奕延动员部下一万多人前去大帐,万一惹出些费事,也不好清算。两人并无合作,亦无友情,只是空头承诺,哪能当真?
就在恨不得当即出兵之时,听到了幽州来使的动静,怎能不让奕延骇怪。不过只是一瞬,他的神情就规复如初:“请他出去!”
他的话声顿了一顿:“另有,如果主公来使,替我向他请罪。就说末将,必不会负主公一番心血。”
“只要将军率兵前去大帐,助我家都督拿下并州。”魏桐面上的神采也变了,暴露了笑容下的凶险贪婪,“将军出身并州,自当熟谙州内防务。如果将军能助都督夺下冀并,何愁出息?”
他可不感觉奕延会真的背叛,以是第一时候辨出了主帅的企图。但是王浚大营足有四万兵马,只带两千兵,不是送命是甚么?!
两千对四万,还是诈降!何其冒险!
江应本就是士人,当然晓得他说的战例,哪个不是窜改乾坤的关头一战?而刘恭如许级别的武将,也学过很多兵法,听到这两个名字,只觉血都燃了起来。噌的一下,他站起家:“末将愿肝脑涂地,为主公诛杀王浚!”
一向张望局势,他如何能够不知司马越暴毙之事。随后幽州的行动更是让奕延焦炙万分。蓟城增兵四万,还要抽调冀州统统兵力,压向并州?这兵力总数远远超越了主公能够应对的数字,非论如何应对,都会使并州堕入空前危急。
手指在极其光滑,可照人影的盒盖上悄悄拂过,奕延翻开了盒子,取出了内里收藏好久的东西。那是枚佛像,小巧小巧,眉眼活泼,就如昙花初绽,不染尘俗。
如同刀锋普通的目光在二人面上划过,奕延冷冷开口:“王浚派来使臣,许以宠遇,命我前去帐入耳令。我已应下,明日便带两千兵前去幽州。”
“幽州来使?”奕延只是听到幽州二字,就皱起了眉峰。
军司马江应,营正刘恭,恰是奕延麾下一文一武两员大将。听到主帅传唤,哪敢怠慢?两人缓慢来到了帐中。
“将军兵马闻名天下,得此选锋,实乃幽州之幸。”魏桐抚膝而笑,“如果便利,请将军马上出发,随下官前去范阳。”
“刘恭,你率百人前去邺城,我要你取来一物……”奕延细细叮咛过后,又扭头对江应道,“江司马,冀州就拜托于你了。一旦王浚大营兵溃,速速出兵常山,夺下井陉!”
“不知魏掾前来冀州,所谓何事?”奕延像是没重视到他的风韵气度,开门见山问道。
这话的意义,太较着了。奕延面色一变:“此话怎讲?”
江应和刘恭都闭上了嘴巴。他们又何尝不知,并州将要面对的局面呢?这一仗,怕就是主公的官渡之战。胜了,能称王称霸;败了,则身家俱丧!如果能杀了王浚,的确能起到釜底抽薪,一击致胜的感化。只是,太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