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峰轻叹一声,接过了瓷碗,一饮而尽。酸苦的药味充满味蕾,也冲淡了最后一丝纠结。不管如何说,他都该活下去。好好的活下去。
看着那柄华丽的匕首,弈延深深吸了口气,捡起匕首,细心的收进了怀里。不管明天那人会做甚么安排,他都不会分开梁府。他已经认过了“主公”,毫不会这么等闲放弃!
更何况,他还能待在那人身边。
用力搓洗过一遍,登陆以后,阿良又让他们解开首发,用梳篦好好清理头上的虱子。平头百姓哪有这么讲究的,几个羯人战战兢兢梳起了头发,不一会儿,地上就落了一层虱子。阿良讨厌的瞥了这群肮脏的胡人,哼了一声:“等会梳洗完了,再下水好好冲一下。这但是郎主的号令,如果谁打理的不洁净,就别想待在梁府了。”
带着一脸忐忑,郇吉凑到了弈延身边,悄声问道:“弈延,你真的要当个部曲吗?”
弈延并没这个顾虑,他的声音极其果断:“是当‘贴身保护’。”
他的声音很大,大到有些失礼,穿透了长长的回廊,在浓厚的夜色中回荡。身边仆人无不大惊失容,想要上前拦住他。梁峰停下了脚步,像是方才想起这些羯人似得,扭头叮咛道:“带他们下去洗漱洁净,旧衣服全数都抛弃,清理一下头虱和跳蚤。安排安妥后,明天带来见我。”
就这么一起紧赶慢赶,待到日头落山,车队终究赶回了梁府。这里处于上党郡边疆,高都以西,远了望去,只见一片房舍散落在远方。跟后代的民居不大不异,梁府的布局更像西方那种庄园,一人高的低矮围墙圈起了内里的田庄、果林,和小半的山脊,应当都是梁府的地步。更远处,则是高墙耸峙的主宅,外型有点像小型邬堡,还模糊能看到望楼似的楼阁,应当是预警用的。
两个身着锦衣的身影徐行而行,烛火摇摆,映出长长倒影,相互依偎,又透出股暖和萧洒。弈延俄然觉的心口一阵发闷,像是有甚么东西将要离开掌控,消逝不见一样。他按捺不住,紧紧赶了两步。但是还没靠近,就被一旁的仆人拦了下来。
这对于下人来讲,实在是太豪侈了。莫非是嫌弃这群羯人过分肮脏?阿良愣了一下,立即躬身道:“我这就带他们下去。”
颠沛流浪几百里,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吗?只要主家能够靠得住,给人卖力又算得了甚么。这恐怕不但是郇吉的设法,也大多数羯民气中所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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寄生虫是最轻易感染恶性疾病的东西,梁峰可没兴趣让这些在内里摸爬滚打了不知多久的家伙,成为疫病的传染源。先搞好卫生,消毒除虫,其他都能够今后放放。
牛车通过院门,沿着平坦的门路缓缓前行。能够已有人通禀过了,现在梁府主宅的大门前一片慌乱,十几个仆人忙前忙后,筹办驱逐家主返来。走下牛车,梁峰一眼就看到乌泱泱跪着的人群后,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垫脚看向这边。明显只要三四岁,却跟小大人一样,一张面庞儿板的非常严厉,目中却模糊带着泪光,一脸渴念。
尴尬的咬紧了牙关,他不再多话,扭头跟着阿良向外走去。
弈延没想到会获得如许的号令,本来闪亮的灰蓝眸子立即暗淡了下来。莫非“贴身保护”只是打趣,却被他当真了?也是,一名亭侯,又如何会在乎他这个羯胡。